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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初八,卯初。
自从裴奉瑾闹着也要一床羽绒被,温枝只好给他也安排上。
何伶儿又来锦瑟院转过几次,做戏做全套,温枝和裴槿都睡在一个屋,床榻上用被子做分界线。
“七郎君、七少夫人。该起了”立夏和冬至轻手轻脚地端着热水进来叫起。
温枝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感到一阵手麻。转头一看,这裴奉瑾正躺在自己的胳膊上,手正搂着自己的腰。
她这两日已经习惯了,要不是裴奉瑾这样,就是她这样。而头晚上摆好的分界线,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温枝抽出自己的手,顺便踹了踹裴奉瑾。
“别闹等我再睡会儿。”裴奉瑾挪了挪身子,又闭上了眼睛。
“这都卯初了。”温枝忍不住笑,伸手理了理裴奉瑾的头发,耐着性子说着。“赶紧的,今日还有一大堆事。”
裴奉瑾无奈,只好起身。
温枝和裴奉瑾用兰汤加兰汤加桃木、菖蒲沐浴,正所谓腊日煎汤沐浴,祛除不详。浴后接过冬至早已准备好的"五香丸"含服。
“七郎君,七少夫人,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就怕等下没空吃东西。”
立夏端来了糕点果子。
冬至又去叫醒了小团子,小团子沐浴后也屁颠颠地跑进了正屋。
按照规矩,裴奉瑾得头戴漆纱笼冠,穿绛纱单衣,佩水苍玉。温枝得梳回鹘髻,插金树状步摇,着蹙金绣大袖襦,披泥银绘帔帛。
将近辰正,温枝和裴奉瑾带着小团子前往祠堂祭祖。
祭祖是大事,裴国公府内除了在任上的二爷和二夫人、三爷、出嫁了的娘子,基本上都到了。
“七郎见过祖父、祖母。”“十三娘见过祖父、祖母。”
温枝在后头跟着裴奉瑾行礼,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裴国公。据说是个文官,可看起来不苟言笑,比起温国公要要严肃许多。
和其他郎君、媳妇说话时都还相对平和,随后目光落在了角落里的温枝和裴奉瑾身上。
裴国公看了裴奉瑾和温枝一眼,面色严肃地哼了一声。“今日看着还有些像样,既然是夫妻,那便好好过日子。”
所有人目光注视在两人身上,裴奉瑾和温枝尴尬地行礼。“是。”
起身后,温枝和裴奉瑾对视一眼,看来是他们俩名声太差了,只能让她们先把日子过好。
“十一娘,上次阿娘给你送的七宝璎珞链可还喜欢?”
那边的三夫人张氏正站在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娘子身边,眼神关切却又不敢太过亲昵。
只见小娘子没有太多的表情,言语间也十分客气,却不着痕迹的退了半步。“十一娘喜欢。”
三夫人欲言又止,还是没说出口。
裴奉瑾顺着温枝的目光看去,然后开口解释道:“那是我阿妹十一娘裴奉琅,从小养在祖母身边,性子安静,不太爱说话。”
“看起来和你阿娘关系有点微妙啊。”温枝点点头说道。
“几年前阿娘想接回十一娘,十一娘不愿,后来关系就这样了。”裴奉瑾倒也没避讳,直接告诉了温枝。
此时,裴十一娘裴奉琅的目光投向了温枝,莞尔一笑屈身行礼。
温枝也连忙回礼。
辰正已到,众人一同进入祠堂。随后是初献,由裴国公奉黍稷。再是亚献、献羔羊,最后终献嫡由孙供椒酒。
温枝跟在裴奉瑾身旁,看周围人怎么做,她便如何做。
巳时,裴国公与裴府有官位在身的郎君,皆要进宫献礼。后宅女眷则用桃木板画神荼郁垒像,以硃砂写"元亨利贞"。
府中的下人戴黄金四目面具,执戈扬盾唱《驱傩词》,幼童扮"傩僮"击细腰鼓,沿中庭"禹步"撒赤豆。
“哎呀呀,说起来咱们奉瑾媳妇啊,那可是京城出了名的大才女,且不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单就那一手字儿,简直堪称一绝呐!这不,今儿个大家都聚在一起,怎不见奉瑾媳妇动笔呢?”大夫人徐氏满脸堆笑地看向温枝,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与挑衅。
站在一旁早已身为贵妾的孟萤见状,连忙附和着大夫人的话说道:“可不是嘛,前两年我有幸在一场宴会上目睹过七少夫人写字,当真是妙笔生花啊!”
还不忘轻轻拍了拍手,似乎对自己的这番夸赞很是满意。
温枝嘴角忍不住抽动,这个大夫人和孟荧倒是关系近了不少啊,没事找事!她要是写得好,那能不写?
三夫人张氏抬头看了温枝一眼,并没有开口说话。
大夫人徐氏见温枝依旧沉默不语,愈发得意起来,继续不依不饶地说道:“哎呀,咱们大家伙儿可都眼巴巴地盼着呢,就等着欣赏一下奉瑾媳妇的墨宝,也好从中好好学习一番呐!”
她倒要看看,女子能写出多好字?
“看什么?看了你们便能写出和我嫂嫂一样的字了?”
不等温枝开口反驳,旁边的裴奉琅一边写着字一边不紧不慢地开口。
温枝不禁失笑,安静?话少?这小姑子挺会说啊。
“十一娘,不可这般跟长辈说话!”三夫人张氏皱起眉头,放下手中的毛笔看向裴奉琅。
裴奉琅抬眼扫过三夫人张氏,嘴角紧绷着没有答话。
“是呀,我好歹也是你大伯母,怎么能这么这样说话呢?哪家娘子会这样说话?”一旁的大夫人徐氏继续开口。
坐在软椅上的裴老夫人端着雕花玉杯笑出声来,宠溺地看了裴奉琅一眼。“十一娘说的是,你们什么时候练好自己的那笔臭字,再来看奉瑾媳妇的字吧。”
裴老夫人说完,自然没有人再敢反驳,三夫人张氏也有几分尴尬。裴奉琅也这才露出笑容,低头继续写字。
温枝心里也有数了,这个小姑子还挺受裴老夫人喜爱。
临近午时,裴家郎君从宫中回府。众人移步正厅,准备用膳。
大夫人徐氏走在老夫人身边,余光瞟向后方的温枝,不由得心情大好。
等着吧,看你还能蹦跶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