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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嬷嬷看到这一幕，弯了唇角，眼底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却还是装模作样的关切：“表小姐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晕什么？”
“周嬷嬷……”柳霜序有些无力，面上因紧张染了红潮，怯生生的，“我有些头晕，许是不胜酒力，实在是不好继续在这里待下去，求您替我给表姐告个罪吧。”
宋千月的注意力早就已经放到了这边，自是听到了这话，眸子里头满是兴奋，竟连脚步都没有往日的沉稳。
她凑近关切：“表妹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又不好了？不如叫茯苓再给你瞧瞧？”
她说着，便给茯苓使了个眼色。
柳霜序深知这些医者的本事，只怕会轻而易举看出自己并未饮酒，莫说她尚且不知那酒里有没有添加别的药物，自是不敢轻易让茯苓近身的。
这般想着，她一把将要靠近自己的茯苓推开，嗓音因太过焦急而带了几分哭腔，软软糯糯的，叫一旁的张郎君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心波荡漾：“不——”
“我不要吃药！”
“我方才喝了些酒，如今头昏起来，想睡觉罢了，大小姐快放我回去吧……”
“我想见我爹娘……”
柳霜序先前未曾喝醉过，只能将自己的话往离谱的方向说，一时间竟然真的想起了自己的爹娘，不由得哭了起来。
头先，宋千月倒是怀疑她这是装得，眼下看来倒是信了。
她上扬的嘴角实在是有些压不下去，开口道：“既然醉成了这样，那便快些回去吧……周嬷嬷，表妹这样，实在是叫我放心不下，有你陪着，我才能些许安心，你今夜便留在那里伺候，不必回来了。”
“是。”
周嬷嬷应了，搀扶着七扭八拗的柳霜序回准备好的小院去。
二丫还没理清如今的情形，只以为柳霜序真的醉了，不由得担心起今夜的大计来，快步跟了上去。
她几欲要和柳霜序说话，却发现自己根本就近不了柳霜序的身，一时间急得跺脚。
直到回了屋子，她才看到了柳霜序的样子——
面色潮红，呼吸急促，东倒西歪，看上去俨然一副吃醉了酒的样子，只是一翻身，便用被子遮住了自己的口鼻。
柳霜序原以为躲过了那酒，便够了，却没想到屋子里头竟然还有熏香等着，没了法子，只能出此下策，只是没一会儿的功夫便有些憋的喘不过气来。
周嬷嬷并未看出她的这些心思，只以为是她吃醉了酒胡闹，连忙招呼小丫头们将她给安置好。
二丫便是在这个时候上前来的。
“表小姐夜里可不爱这么睡觉，你们没伺候过，怕是伺候不好，还是让我来吧。”她说着，伸手去扒拉那两个小丫头，却不想直接被周嬷嬷给拉住了。
周嬷嬷心里有了别的计划，直接将二丫拉离了床榻两步，笑道：“好了，好了，你这般年纪轻的，怕是连自己都顾不好呢，怎么能伺候好表小姐，这些丫头都是手脚麻利的，实在用不到你——”
“我记得你最爱吃水晶糕，我今儿吩咐这里的厨房做了，可大小姐又没了胃口，正好你过去尝尝吧。”
她一面说着，一面推了二丫两下。
二丫心里头记挂着柳霜序，自然是不肯去的：“可是……”
“哪有那些可是，我伺候大小姐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过她说我一句不是，难道还比不过你？”周嬷嬷继续推她，并喊道，“翠柳，快把她带去吃好吃的，可别叫她在这里凑热闹了。”
便是如此，二丫也是不肯走的。
她踮着脚尖，一味的朝柳霜序那边看。
柳霜序自是听到了这边的热闹，唯恐二丫因着太担忧自己而闹起来，赶忙趁着那些人的注意力没有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偷偷给二丫使了个眼神。
好在二丫一直盯着这边，正好看到了这个眼神，点了点头，半推半就的跟着翠柳出门去了。
屋子里头，仍旧是一群人为着柳霜序，将她的外衣脱了，又帕子擦手净脸。
等忙完这些，周嬷嬷将那些小丫头们都赶了出去，又意味深长的看了那熏香一眼，这才拔高了声音，道：“表小姐既然醉了，那便先好好歇着，奴婢叫人去给您准备醒酒汤去，我们到底是头回伺候表小姐，要是在这，只怕表小姐睡不安稳，外头有人伺候着，表小姐有事只管喊人就是。”
说罢，她便将屋门关得严严实实。
她生怕柳霜序会突然回过味来，犹豫片刻，朝着那些小丫头吩咐：“你们去看看那些窗子关严了没有，这会子冷，表小姐又才喝了酒，要是吹了冷风，怕是会头昏脑胀，到时候，你们可没法跟大小姐交待。”
那些小丫头听了这话，自是连忙将所有的门窗都检查了一遍。
等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当，周嬷嬷才给她们安排了另外的差事，不过仍旧是在这院子里头罢了。
她生怕会节外生枝，自己更是眼睛不错一点的盯着。
屋子里头的柳霜序虽未饮酒，可到底不胜酒力，偏又是闻了酒气的，这会子实在是头晕脑胀，再加上这屋子里头熏香的味道，她只觉得自己难受得很，却又不是单纯的昏迷。
柳霜序觉得自己的身上热得很，隐隐有些意识不清明。
她生怕自己会彻底失去意识，伸手乱摸起来，到底是在枕下摸到了祁韫泽送她的匕首。
她顾不得疼痛，伸手在自己的手心狠狠划了一道。
如此，她才清醒过来。
她蹑手蹑脚下了床榻，连忙将熏香熄灭，又在后窗户那听了一会儿，见迟迟没有声音，这才推开了窗子，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好一会儿的功夫，她的头脑才算彻底清醒了过来。
今日的遭遇叫她不由得红了眼圈。
柳霜序从前也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千金大小姐，要是遇到了什么事，只需在自己的父兄面前哭一哭，事情便没有不了的，可现在她是没法子依靠任何人。
只能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