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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霜序抿了抿唇，实在想装做没听到崔婆子的话。
可崔婆子却再次开口：“你该知道要是耽误了夫人的事儿，会有什么下场，我如今劝你一句，咱们快些走，我还能再夫人面前替你美言两句，可你要是还不听劝，就别怪我如实跟夫人禀报了。”
她的这些话吵得柳霜序的脑袋懵懵的。
柳霜序抬眸正好看到那黑衣人眼中闪过的杀意，可见今日无论如何他也是不可能放过她们这一群人了。
可她无论如何一定要救下忠叔才行。
“闭嘴！”柳霜序低声呵斥，眼中射出的寒光竟唬到了崔婆子，“咱们虽未看到他的真面目，却是正巧看到他杀人，他怎么可能还会给咱们活路？”
崔婆子瑟瑟发抖，声音也结巴起来：“可……可他都说……”
“是，他的确是说了，可就算咱们乘上马车，凭他的本事很快也就能追赶上，到时候咱们照样难逃一死。”柳霜序冷声道，“你要想活命……”
她刚才的那些话着实吓到了崔婆子。
崔婆子顾不得听她接下来的话，而是朝着那黑衣人高声嚷道：“我们可是宋国公府的人，今日出门是要为大小姐腹中的孩子祈福，要是你还不肯让路，耽误了我们大小姐的差事，国公爷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此言一出，柳霜序分明看到那黑衣人愣住了，就连他手中的刀都有一些停滞。
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好似有些事情在一瞬间就想通了——
本应该同父亲一起关在大牢里的忠叔，却在国公府的庄子上；
本该继续留在庄子上的忠叔，却突然没了踪影……
这两件事情串联起来，只怕当年对自己家下手的人就是国公府的人。
要是如此，他们为什么还要把自己和兄长接进国公府去，兄长突然出事会不会也同他们脱不了干系？
柳霜序突然觉得自己这么长时间以来的感恩戴德，不过是笑话罢了。
崔婆子见状还以为是自己的身份震慑住了眼前的黑衣人，心中带着几分得意，再次高声嚷道：“你如今既知我们身份，就快些让路放我们过去，说不定我们还能在国公爷面前替你美言两句，给你一份正经的差事做呢。”
这话里面尽是小人得志的语气。
柳霜序心中暗道不好，正准备伸手拉住她，却不想那黑人竟然直接冲了过来。
大刀将崔婆子的身子砍成了两半，鲜血四溅，染红了地上的雪。
崔婆子的眼睛还瞪着，眼中惊恐未散，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那些丫鬟婆子们，骇人得很。
柳霜序身子颤抖，双膝发软，大气都不敢喘，唯恐自己也落得一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可她不能露出半点胆怯来。
她看了一眼昏睡的忠叔，攥紧了拳头，青筋暴起，开口：“她们不过是奴仆，你杀了泄愤也无妨，只是我到底是国公府的表小姐，又是出来办事，要是迟迟不回去，只怕那边会生疑……”
“我们各退一步——”她强忍着声音里的颤抖，“你放我们离开，我只当没有看到今日的事情，日后官府查起来，有我为你正名，你也不至于锒铛入狱。”
黑衣人正对着她，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却未看出任何害怕的神色来。
他道：“你这小丫头倒是胆子大，如今还敢同我谈条件，我要是了结了你们，仍旧没人能查到我的身上——”
柳霜序自然没指望这人会突然良心发现，不过是在赌罢了。
只要她能够撑到高婆子带来援兵，也就能够逃过这一劫了。
她的目光往后看去，那些婆子们正瑟瑟发抖，更有甚者险些晕厥，柳霜序不禁生了别的心思——
倘若这人和国公府有化不开的仇恨，那必然不会对这些婆子们下手，仅有忠叔，自己说不定可以带人逃走。
“二丫……”柳霜序后退一步，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你一会儿只往林子里跑，别管我，也别往后看，咱们最后在普贤寺会面就是。”
二丫本就年岁小，行事没章法，眼下听了这话更是方寸大乱，哭道：“不，我不走……表小姐，你别丢下我……”
柳霜序自是没丢下她的意思，只是一时间未免解释不清。
她看看昏迷的忠叔，再看看眼下害怕的二丫，心里着实有些不忍。
她抿了抿唇，低声安抚：“别哭。”
“二丫，你如今越是害怕，越会叫那人觉得得意，反倒会叫他越发想要折磨我们。”
“我并非要丢下你，只是想着如今咱们两个人一起逃，怕是不大便宜，可你若是害怕，我自然不会丢下你一个，等会儿你只要跟紧了我就好。”
她的声音轻柔正好安抚了二丫害怕的心。
二丫点点头。
柳霜序这才将目光放回了黑衣人的身上，开口：“倘若只死一个人，事情自然不算大，也未必有人会追究到底，可我们这么多人要是都遭了毒手，便是旁人不为我们伸冤，国公府和尚书府也断然不可能善罢甘休，想来你也是为主家做事，竟然不想惹祸上身吧。”
她强装镇静，可脚步分明是朝着忠叔而去。
黑衣人看出了她的意图，自是也在思量她话里的意思——这些人不能杀，可忠叔不能活。
他举起手中的大刀，挥舞而下，正落在忠叔的脖颈间，声音淡薄：“你也算是有勇有谋之人，只可惜要救的却是不该救的人，今日我大可放你一条生路，只是这个人今日必死无疑。”
柳霜序脚下踌躇，眼中布满了惊慌。
她好不容易看到了一丝希望，绝对不能成为一场空！
她眼看着黑衣人扬起大刀准备砍下去，几乎是想都没想的冲了过去，将忠叔护在自己的身上。
“表小姐——”二丫瞳孔皱缩，大声喊道。
她一时间跟不上去，脚下的步子不知该往哪边走。
柳霜序更是紧紧闭着眼睛，唯恐今日就彻底丧命于此。
只是，疼痛并没有如期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