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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柳的话音不过刚刚落下，外头便传来了消息。
宋千月得知柳霜序是往尚书府的庄子上去了，不免皱了眉头，道：“她虽跟我嫁过来有些时日了，可从未往祁家的庄子上去过，怎么会和相好约在那里？”
她心头突然升起了一股不好的念头。
“夫人有什么好担心的，奴婢看，表小姐是猜准了夫人不会将手伸到祁家庄子上去，这才仗着胆子相约。”翠柳连忙道，“她虽与那庄子上的人从未认识，可高婆婆却是与那些人相处，定然是有她在其中牵线搭桥。”
她这般一解释倒是让宋千月信了。
宋千月冷笑一声：“翠柳，你亲自带人往庄子上去看看她私会的情郎到底是什么样子，倘若能捉奸在床直接把人拉过来，倒也省了我再费功夫了。”
翠柳听出她话中的深意，赶忙笑笑：“夫人放心，奴婢这就去。”
她特地寻了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和手上一些拳脚功夫的小厮一同去，好似是打定了主意要把人给绑回来。
翠柳虽不知具体情形，却也听闻祁韫泽时常往那庄子上去，又有高婆子陪着，只怕柳霜序便是去见祁韫泽了。
这虽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事，可要是叫宋千月知道一准儿会闹起来，她连忙找了个托词，借着往厨房去煎药的空档给秀山带了口信去。
马车停在庄子门口的时候，飘飘扬扬的大雪也恰好停了。
车帘掀起，柳霜序纤细修长的手指伸出，她身上穿着素雅清淡的粉色袄裙，头发挽着个简单的髻，只插了一支精巧的银簪，整个人显得格外素净而美丽。
"表小姐可是来了，忠叔一大早就醒了，要见表小姐呢。"莫毅恭敬地对柳霜序行礼。
柳霜序轻轻颔首，抬脚便要下车，嘴上却还没忘了问道：“忠叔的情况如何了？他可能说话了么？”
莫毅是个笨嘴拙舌的，自是不知该如何作答。
倒是高婆子笑道：“表小姐问他做什么，咱们还是快些进去，瞧瞧朱先生怎么说。”
柳霜序面上带了不好意思的笑，不再言语，而是跟着高婆子赶忙进去了。
她一进门，瞧见的并不是朱先生，而是祁韫泽。
柳霜序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这个时辰会在这儿，不禁愣了愣神，抿着唇，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祁韫泽低头看到她肩膀上的雪花，不觉伸出手去，替她掸去了肩上的雪花，问道：“外头的雪下得可还大？”
他这亲昵的样儿好似是久别重逢的小夫妻，叫柳霜序心头一颤。
她不觉有些口干舌燥，舔了舔舌头，理智还是叫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同祁韫泽拉开了距离，欠了欠身子，道：“劳烦姐夫记挂着，外头已经不下雪了，想来是方才进门的时候，檐下落了雪，这才沾在了身上。”
她这疏离的态度叫祁韫泽有些许不快。
祁韫泽正欲再开口，柳霜序却已经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了朱先生的身上，一个箭步迈了过去，连声问道：“敢问朱先生，忠叔的身子如何了？他可能说话了？他可有什么短缺的，要是庄子上没他要用的，你只管告诉我，我一定想办法给他送来。”
朱先生倒是没上回那般过激的反应，却还是往后退了一步，道：“表小姐无须担忧，庄子上应有尽有，大人也时常买东西送来，实在没什么短缺的，只是忠叔对我们还有提防，吃的用的，都小心翼翼，如今我将他身上的毒解了些，虽并未完全恢复如常，可好歹能说些只言片语，只是……”
“当真！？”柳霜序的眼中突然迸发出了光芒。
她连忙欠身谢道：“朱先生果然医术了得，有你在忠叔身边照顾，我也能放心了，我虽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谢礼，可日后朱先生要是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只管开口，我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朱先生见她行如此大礼，连忙将人扶起，叮嘱：“表小姐别急着谢我，这虽是好消息，可眼下正是他恢复的关键时候，万万不能着急，更要控制每日的说话，要是多的多了，难免会留下病根，日后再想要恢复就难了。”
柳霜序万万没想到还有这些讲究，想想忠叔那个性子，只怕是不会听他们的话。
“朱先生只管放心，我一定会将这些事情的严重性告诉忠叔的。”她连连点头，又道，“我想着忠叔性子固执，只怕不会轻易去吃你们做好的东西，不知他今日用过饭了没有？”
朱先生一时间倒是不知该如何说话了。
他看了祁韫泽一眼，得了他的授意，才敢说实话：“不瞒表小姐说，忠叔这些日子只喝了两口米汤，便是煎的药都是有一顿没一顿的喝着，我和大人劝过两回，他并不听劝，还把我们给赶了出来。”
“表小姐既然来了，不如做些羹汤给他，好歹在胃里有些东西，我日后才更敢下针。”
柳霜序并不惊讶，只是心里有些心疼。
她并不急着去看忠叔，而是赶忙往厨房里去做羹汤。
高婆子进门见她做了不少的份量，问道：“表小姐怎么做了这么多，难道还要将忠叔这一个月的伙食都准备出来不成？”
“高婆婆……”柳霜序不好意思起来，垂下了头，嘴角带着些许的笑，声音却是突然低了下去，道，“我想着祁大人……和朱先生本就劳累，这些日子还要为了忠叔的事儿操持，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便为他们做了些……”
“外头冷，高婆婆一会儿也尝尝吧。”
高婆子看她这副样子，心里越发喜欢。
柳霜序虽性子怯懦些，不过是多年来被国公府的人压得，眼下渐渐脱离倒是有强硬起来的意思，却是仍不忘了替别人着想，又对祁韫泽百般关切，要是真的能彻底成为尚书府的人，实在不失为一桩好事儿。
她笑道：“表小姐这样的心意，奴婢也就不推辞了，等会我给朱先生等人端过去，至于大人那份……还是劳烦表小姐送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