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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与太子不但是君臣,还是手足。”孙微道,“世子珍视这情谊。太傅若劝世子当逆臣,便须得挑拨二人。而世子向来心性坚定,必不会任太傅若任性为之。太傅与世子如今是师徒,妾不愿你二人反目,想来,太傅亦不愿意。”
周昶哂然。
“如此说来,我还收他这徒弟做什么?”他恼道,“都是你,既强行把我带回这是非之地,又不肯让我施展拳脚!你也不必急着去什么寻阳宫了,如今坏了我的事,就须得送我回庐山去!”
孙微道:“带太傅回来的,是郡主,不是妾。再说了,太傅回来有什么不好,郡主已经为太傅寻了名医,能为太傅续命,岂非大善。”
“我今日就被你气死了,名医来了也救不回来。”周昶道,“你不是怕郡主么?我回去就与郡主说,说你胆敢对我这老叟不敬,看她怎么收拾你。”
孙微笑了笑:“若能当真促成太傅和郡主推心置腹,郡主谢妾还来不及,又怎会迁怒于妾呢?太傅又说稚气话了。”
周昶慢条斯理地哼一声,不理她。
孙微知道他不过是喜欢耍耍嘴皮子,继续道:“先王是先王,世子是世子,太傅必定早知道世子没有反心,但仍看中他,除了报先王的恩情,想必也看到了世子身上的可贵之处。妾盼着太傅能因材施教,切莫任性妄为,毁了良材。”
周昶饶有兴味:“你与世子究竟什么关系?对他竟那样好。”
“太傅不是说,妾是世子的生母转世么?”
周昶冷笑一声。
“妾有个正经问题想请教太傅。”孙微问,“太傅以为,世子若要辅佐太子,重振朝纲,当如何是好?”
“朝廷之久病在于根基虚弱。长久以来,皇家兵权旁落,处处受门阀掣肘。要破局,当务之急要巩固和壮大手中的势力。虽然如今太子手握北府,世子手握江州府,可朝中山头林立,多的是拥兵自重之人。世子手上的兵马,也只好给太子撑撑门面,可要用来一统江山,远远不够。”
的确如此,孙微暗道,周昶确实深谙世道。
“那太傅以为,世子接下来当从何处着手?”
周昶扫了她一眼:“你有那了不得的家学,不若说说你的想法?”
孙微笑了笑,指了指二人之间的一张石台。
“太傅不若与妾一道将想法写下,看看是否一致?”
周昶也不推拒,放下鱼竿。
二人的手指蘸了水,在石台上写下字来。
而后,相互看了看。
只见都写着“会稽”二字。
周昶诧异不已,看着孙微的眼神,终是有了正经。
“你说说理由。”他说。
“三仙教之乱才将将平息,孔岐还在海岛上积蓄力量。妾曾卜过一卦,他最早也须等到明年春天,天气暖和了,才会回到会稽。在那之前,世子大可趁机进入会稽。此举若成,不仅能将会稽收入麾下,还能阻断孔岐卷土重来,甚至能顺藤摸瓜,一举将三仙教和孔岐铲除,可谓一举三得。”平复叛乱,无论于百姓、于朝廷或世子自己,皆大有裨益。”
孙微赶紧顺着恭维道:“太傅果然心怀天下,妾甚为佩服!”
周昶的神色看起来颇为受用。
“说是这么说,可王磡亦非无能之辈。他若是察觉世子去了会稽,恐怕也会着人争抢。”
孙微道:“此事不足虑。接下来数月,王磡将十分忙碌。只要世子低调行事,王磡将无暇顾及。”
周昶颇有兴致:“你莫不是又算得了什么?”
孙微胸有成竹,“太后生辰将至,建康城又到了看热闹的时候。太傅很快就会知晓。”
不等周昶再问,孙微接着道:“可就算王磡无暇顾及,世子如今正在孝中,不可行权,也不好在会稽现身。故而,还请太傅替世子安排个信得过的生面孔,让此人在明,世子在暗,方能让世子施展拳脚。”
“什么话都让你给说了。”周昶不悦道,“你既然有这么许多的心思,为何不径直告诉世子?倒成了让老夫来为你传话。”
“妾不过继妃,与世子无亲无故。”孙微继续奉承,“太傅却不一样。太傅这老师的话,世子是万不敢不听的。”
周昶看着她,抚了抚须。
“如此说来,世子并不十分信任王妃。。”
——“……夫人一直让我相信夫人,我信了,可夫人信过我么?夫人若信不过我,这样的豫章王府又有什么值得夫人留恋的?”
孙微沉默片刻,道:“世子若不信任妾,怎会容妾待在王府之中,昨日又怎会为妾出手?可世子行事也自有准则,军国之事,妾不敢多加置喙。妾只在乎能不能成事,至于如何成事,妾并不在乎。”
周昶微微颔首,不多言语。
“时辰不早了,妾该回去了。”孙微起身道,“过几日,妾便动身前往寻阳宫。此番,世子不必同往为好,省得再生枝节。若太傅见了世子,烦请多提一嘴。”
周昶应下。
“日后,世子便有劳太傅了。”
她说罢,郑重做了个礼,转身而去。
周昶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院门之外,过了会,端坐回来,甩了甩钓竿。
“都听见了?”他问道。
司马隽从不远处的回廊下走出来。
他望着孙微离去的方向,没有说话。
周昶道:“你先前问的问题,我已经一一解答;你未问的问题,她也替你问了。府上这位继妃,能耐堪比得个军师,你为何不听她的话?”
司马隽走过石桥,坐在方才孙微落坐的石头上。
“我不知她要什么。”他淡淡道。
周昶看他一眼。
“生在皇室显贵之中的人,总有你这般毛病。”他说,“一面觉得什么好处都是理所当然,一面又觉得别人对你好,必是有所图。”
司马隽随即道:“我从不曾……”
周昶摆手:“罢了。她能帮你就是了,计较什么有的没的?你对你的部下会计较这些么?”
“可她并非我的部下。”司马隽反驳道。
“那她是何人?”周昶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