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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离心里有诸多疑问:“老先生可记得,那年京里是否有大事发生?”
老匠人浑浊的眼里闪过一丝不安,良久才叹气道:“那一年,京里确实发生过一件大事。晏家,也就是当今太后嫡女的夫家,驸马爷的胞弟遭人弹劾,说其有不臣之心。皇上盛怒之下将其满门抄斩,晏家满门除了昭平公主,一百多口人无一生还。”
这事顾清离有耳闻,那时候他虽然才四岁,却开始记事了。
而那一年,母亲辞世。
整整一年的时间,父亲浑浑噩噩,经常在外面喝得酩酊大醉。
长久以来,他心里一直疑惑,父亲为何在母亲寻了短见之后突然如此悲观,母亲在生的时候却从不爱惜。
难道是良心发现,心存愧疚?
连祖母也骂他,但凡知道有半点疼惜自己媳妇,也不会发生这样的悲剧。
…… 顾清离想不到十八年前,除了自己,天底下还有那么多可怜人。
他谢过老匠人,心情异常沉重。转身离去的那一刻,听到老人还在叹息,“造孽啊……听说那昭平公主已经临盆在即,晏家遭难后,却不见了踪影。”
彼时的顾清离就如同此时的十三爷。
“长姐死的时候,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孩子也不知所踪。不知道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是否有过一丝后悔。”
十三爷神色黯然,言语中有无尽凄凉。
后悔选错夫婿还是后悔投错胎生至皇家?
顾清离往好友的身边靠了靠,拍拍他的肩膀,片刻后继续道:“谁又知道,公主对皇家失望透顶,宁肯委身在寺庙的后院中产子,也不愿接受太后的救助。她去世之后,庙里的和尚统统被问责,独有一个小和尚还依稀记得,那几日有来自通州的香客曾在后院徘徊。
我们按照太后给的信息去了通州。
在通州各大当铺和玉器拍卖行暗中询问,是否有人见过那枚玉佩。
皇天不负有心人,那天终于在当地一家最大的当铺问到线索,掌柜说这枚玉佩几年前曾在铺子里出现过,不过后来被一个喜欢收藏玉器的买主买走了。
他经手的宝贝不计其数,唯独对那玉佩印象深刻,实在是那枚玉佩质地上乘,雕刻工艺更是难得一见,可见雕刻之人不是普通匠人。
他爱不释手,经常拿出来观摩,好几回想自己收藏起来不再示人。
无奈买家出价太高,又是个行家,他只得忍痛割爱将玉佩让给那人。
我们找到买家,重金将此玉赎了回来,又折回当铺问了掌柜,是何人所当。
掌柜听伙计说,是张家一个小厮奉主人之命当的,这才寻到张家,知道了张老太爷遇害一事,张家孝子贤孙正披麻戴孝,府里挂满了白幡。
且张家正跟衙门闹着官司,主子们一个个义愤填膺,无心理睬我们。我们只好等此事过了,再去叨扰。
谁曾想,后来接连遇到几波刺客,我们一直分身乏术。我与刘同只好改变计划,一路北上,试图将那些黑衣人甩掉。
直到我们绕到青州府依然有人继续跟踪 ,跟踪我们的是当地的一个小帮派,据说已经归顺青州府衙。
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
上次两人奉命秘密出行,却不料被人暗中盯上,这次是奉皇命南下,顺道暗中调查玉佩之事,若上次那群不知死活的家伙再缠上来,正中他的下怀,恰好身后暗卫们也该开开荤了。
若能留个活口提到大理寺十八般酷刑轮番来一遍,定然会问个水落石出。
十三爷已经恢复了一惯的玩世不恭:“所以就有了美人救英雄,英雄护送美人入京的戏码。啧啧啧,顾书安,你说这缘分来得可真是时候啊。连戏文都不敢这么写。
若是那美人正巧就是你要找的人,岂不是天赐良缘? 可惜,我们要找的是位小世子爷。”
顾清离突然着了魔一般直起身子盯着十三爷,眼睛如野狼般熠熠生辉。
“吓死爷了,你怎么这么大反应?莫非你想到了什么?”
“南枝也说过这样的话, ”顾清离一本正经学着南枝的样子, ”上天安排我们相遇,一定有他的原因 。”
十三爷揶揄道:“你真是被那丫头弄得走火入魔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事事都能跟她扯上关系。来来来,刘同,樊真,你们来说说,上天安排你们跟爷相遇,其中有什么说法?”
刘同:“自然是为爷效力。”
樊真:“被爷差遣,供爷消遣,受爷磋磨……”
这话听起来怎么怪怪的, 你还想不想你家爷娶王妃了。
刘同白了一眼樊真。
“所以说,因果都摆在这呢。 ”
顾清离不语,心情变得异常轻快,他真的如十三爷说的那样,对那丫头着魔了?
众所周知,他可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
斗转星移,天色微亮,主仆四人休整了大半夜,此时精神抖擞,一个个利落地纵身上马,须臾,四匹快马便如流星般在官道上疾驰南下。
此时,几百里外上京城鹿水巷的定北侯府,丫鬟小厮们有条不紊地穿行在院落里。
晏南枝上半夜睡不着,下半夜好不容易睡着了,却是噩梦连连。
梦里的画面光怪陆离,前世今生遇见过的人和事走关灯似的连番播放,有前世的亲人、闺蜜同事、合作商,也有这一世的师父、姑姑,赵家的人,最后画面定格在一个漫天大雪的冬天里,一棵枝头越过墙头的梅树上,如火红梅傲雪怒放,阵阵馨香扑面。
树下迎雪而立的女子,身着白色狐裘大氅,发髻轻挽,几缕青丝随风轻扬,宛如画中仙子,遗世独立。
她背对着自己,所以看不到女子的容颜,但直觉告诉晏南枝,女子定是生得不俗。 下一瞬,只见她伸出细柔手指,轻轻撅下一束腊梅。
倏然,令人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女子身前梅树竟如大片红色墨点渐渐晕染,树干、墙头,皆被染成红色 ,女子身上的大氅,也成了火红色,须臾间,整个梦境仿佛置身鲜红的大缸染,被染得通红一片 。
晏南枝浑身血液凝固,周身战栗不安,想要转身离开,双脚却被死死钉在地上,如有千钧之重,丝毫动弹不得。
她低头看去,只见脚下赫然一地正在缓缓流动的红色。
是血。
晏南枝只觉得胸口发闷,惊恐万分,挣扎着醒了过来。
怎么会做这样一个梦呢?梦里的女子是谁?跟自己又是什么关系?
她惴惴不安,呼吸粗重,许久之后心情依旧无法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