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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霍青在酒店大门口处追上了他，警告道：“你下次再拿我当挡箭牌，我可要跟你收费了。 ”
没想到臧野好像完全没听出她话里的讽刺，竟摆出一副极其认真的样子咨询道：“那包年多少钱？同事的话给打折吗？”
霍青：“……”
“抱歉，”臧野话音突然一转，“下次不会了。”
霍青看着他转瞬间已经恢复平静的侧脸，心里不知为什么，像被什么小虫蛰了一下的不舒服。
两人刚到市局附近，就看见四辆警车呼啸着从市局大门鱼贯而出，臧野皱眉看过去，刚想掏出手机找人问问怎么回事，郑飞整个人就像炮弹似的冲了过来。
“老大！”郑飞气喘吁吁，“北山体育公园附近有人发现了碎尸块，沈哥带着值班的法医已经先过去了，他让我留在局里等着你！”
“什么时候发现的？怎么没先告诉我？！”臧野斥道。
郑飞被吼得立马后退一步，他看了眼旁边的霍青，才小声解释说：“那什么，你手机没电了，我跟沈哥问了一圈，大家都不知道你去哪了，那面又着急，沈哥就只能先顶上了……”
臧野虎着脸将手机掏出来，使劲按了几下，这才悻悻道：“……是没电了。”
就在两人说话时，一旁的霍青始终都没出声，臧野后知后觉发现她还在身后不远处站着，他只回头看了她一眼，尽管此时她的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但他还是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了她此刻无比复杂的心境。
那像是一种既恐惧又期待的心情，同时又好像特别怕被别人发现她原来是抱有这种想法的人，而且因为过度的紧张，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僵硬又呆滞。
尤其是在臧野面前，她好像更是连一丝多余的动作都不敢做，就连眨眼的频率都比平时慢了许多。
按臧野以前的性格，是万万不会让这个样子的霍青参与到案件中的，但眼下不知怎么的，涌到嘴边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最后他轻叹了口气，对霍青说：“你先把检材送去实验室吧。”
这句话一出口，他清楚地看到了霍青眼中的光黯了下来，那种无声的绝望，痛苦，压抑的情绪，明明都是那么抽象的东西，他却好像完全感同身受了一样。
他使劲攥了下手指，像是要把不相干的情绪从手心里挤压出去一样，最后他轻轻补了一句：“实验室出结果后让他们马上告诉我，今晚你就别回去了，看来要熬通宵了。”
一旁的郑飞因为不了解情况，完全没听出这两句话里的玄机，只觉得臧纣王一遇上霍妲己就特别的尤其的非常的啰嗦。
回不回去这种事哪里需要他操心？人家法医中心纪主任又不傻，忙不过来了，人自己不会找人啊！
可能因为短时间内心情大起大落，霍青此时的眼里已经见了水光，但因为不想在外人面前示弱，反而努力地在梗着脖子。
臧野默默地看了一眼又一眼，只感觉刚才还被什么东西拉扯着的心脏，瞬间又化作了一汪水，那种酸酸软软的感觉让他很不适应。
他突然转过头，杀气腾腾地看向一直杵在旁边的郑飞，咬着牙撵人：“还不快去把车开来！”
郑飞被吼得立马一缩头，像是要躲过自家队长杀伤力极强的视线，随后转身利索地跑了，边跑还不忘边骂骂咧咧吐槽：“额滴老天爷，这老房子着火醋劲就是比一般人大，人家就想多看两眼怎么了？吃瓜懂么？又没抢你的！”
郑飞走后，霍青也终于意识到自己情绪过激了，她低头咬了下嘴唇，才哑着嗓子说：“我知道了。”
臧野板着脸，视线紧盯在她脸上，半晌才闭了下眼睛，再睁眼时，已经换上一副温和的面孔，“不管怎样，还有纪主任在，你要是不困就给他打个下手，霍青，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霍青点点头，“明白。”
。
霍青心神不宁将检材交给实验室的人，连臧野嘱咐她的话都忘了说。
她从实验室回到法医中心，进门时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飘过，她还没想好要说什么的时候，就已经把人叫住了。
“于洋？”
“哎，霍法医？”被叫于洋的小年轻及时刹住脚步，“您不是已经下班了？咋又来啦？”
这小孩是上周来的实习法医，原本是由纪主任亲自带，但纪主任因为这段时间总出差，有时候带着他不放便，偶尔会把他扔到霍青那。
“有点事，”霍青没做过多解释，反而问道：“你怎么没跟纪主任出现场？不是说果园路那发现尸块了吗？”
“nonono，不是果园路，”于洋摆手说：“是北山黑林路那，体育公园下面，您这消息也不准呀！”
“哦，”霍青点点头，“那行，你先忙，我回宿舍了，要是纪主任需要人手，让他随时给我打电话。”
“好嘞！”于洋笑得一脸天真，丝毫没发现自己就这么被套了话。
霍青回到宿舍，面无表情从床下拖出个小行李箱打开，将里面的东西倒在床上。
她把最上面的那套冲锋衣抖开，直接往身上套，但没拉拉链，随后拿起一条旧的多功能战术腰带系在腰上，又把网套里的民用甩棍和强光手电分别别在腰带上，最后“唰”地一声将拉链拉上，宽大的冲锋衣彻底将腰带罩住，从外面看不出一丝内里的端倪。
她换这套装备的时候动作极其熟练，显然不是第一次穿。
临出门时她从装钥匙的竹篮拿出一板晕车药，从上面抠出一粒扔进嘴里，连水都没喝，就直接出了门。
凌晨时分，北山区最有名的夜市依旧人声鼎沸，游客与本地的夜猫子相聚在长街上，将冬日的林江渲染的无比热闹。
夜市那条街与黑林路仅隔一个天桥，当顶着红蓝色警示灯的警车呼啸而过时，成功地吸引到了本地人的注意力。
霍青坐出租车到现场的时候，发现尸块的垃圾堆旁已经挤满了人群。
她灵活地挤进第一排警戒带旁，用面巾将自己的脸捂得严严实实。
法医中心主任纪明辉此刻正带着一大队人顶着小雨翻垃圾堆，冬季的雨又湿又滑，给警方的搜索带来不少的困难。
霍青挤在中间，听最先来看热闹的人说，空地上的那只黑塑料袋里装着的就是最先被捡垃圾的人发现的尸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