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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话一时陷入沉默。
以霍青的角度，她当然希望宋局和省厅的领导们能一路绿灯批准彻查这个案子，可一旦要彻查，领导们肯定是想要一个好结果，不然那么多人力物力铺下去，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无论是哪方面都交代不过去。
工作这么多年，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稚嫩的新人，以为只要肯吃苦努力去做，这世上就没有破不了的案子，现实是，每一个复杂案件的背后，都有无数人为此耗尽心神殚精竭虑， 就这样，也不能完全保证会得到一个好结果。
就像这次筛查，听起来好像很简单，实际上从生成str分型数据开始，无论哪一步都是又耗时耗力，光是整理比对失踪人口数据这一项，外勤组就跑得腿都快断了，每一个样本采集，都要有人亲自与失踪人员家属沟通，至于家属配不配合，完全看运气，就连赵宇这种精力充沛的人，跑到最后，都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你是因为我的……”霍青看着臧野凝重的表情，终究没把整句话问出口。
但臧野却明白她的意思，“不是，不只是为了你。”
霍青目光一闪。
臧野知道她误会了，解释道：“我是为了这个案件所有的受害者极其家属，你也是受害者家属之一，我要说跟你完全没关系，那就太假了。不管怎样，我所有决定的初衷都是为了破案，你不必因此有压力。”
霍青看起来还想说些什么，但臧野却做了个打住的手势，“行了，如果之后还需要你帮忙，我不会客气的，还有，尸检报告弄完赶紧发群里，一会我上领导那也直接汇报了。”
他话音刚落，刘致远就推门而出，他抱着笔记本电脑凑过来给霍青，“师父，你帮我检查一下吧，我怕有遗漏的地方。”
臧野冲霍青点点头，“我先走了，随时联系。”
将尸检报告弄完，尸体入库后，霍青算是真正闲了下来，原本她今天白天休息，晚上值班，眼下法医中心有纪主任坐镇，她就算回去估计也得被撵回来。
纪主任是个很心疼下属的领导，只要是局里没急事，很乐意给手底下人补休，用他的话说，一个合格的法医，不光要在技术上精益求精，在体力上也要随时保持最佳状态，这样才能保证在关键时刻不给整组人拖后腿。
霍青站在办公室愣了会神儿，这才脱了白大褂，拿上大衣出门。
今天虽然是阴天，但气温很高，就连吹到脸上的风都是暖的，霍青这才想起她好像还没吃饭，她脚下拐了个弯，准备去食堂随便吃点什么，没想到刚过办公楼，迎面就碰上了急匆匆往过走的臧野。
“你还没回去呢？”臧野先问道。
霍青摇摇头，“你要出去？”
臧野顿了一秒，“赵宇刚刚在江边渡口的监控里发现一个男人凌晨一点半跳江了，我怀疑这人跟早上拉回来的那个女的认识，现在江警跟打捞队都过去了，纪主任也去了，我也得过去看一下，要是两人真有关系，这个案子可能就复杂了。”
“我想跟你一起去，行吗？”霍青将拿着的大衣穿上，神情也跟着严肃起来。
臧野显然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当下也没犹豫，“走吧。”
水塔附近的江边沿岸都被封了起来，江上有十几条打捞船在工作，警戒带周围围了不少看热闹的游客和本地人，但臧野的目的地却不是江边，他带着霍青来到一家正对着江边街道的奶茶店内。
“老大！”赵宇也在里面，此时正坐在台子里面，见他们进门连忙站起来。
“拍到死者正脸了吗？”臧野直奔主题，问出他此时最关心的问题。
“拍到了，”赵宇明显有些激动，“我已经把比较清晰的脸部图像发给技术中心了，估计识别好要等一会儿，您可以先看看这的监控，我总感觉有点奇怪。”
臧野坐到电脑前，“哪里奇怪？”
赵宇将其中一段视频调出来，“老大你看这段，从凌晨十二点三十六分开始，这个男的就在这附近来回溜达了将近一小时才离开，最后出现在江边跳江，中间没见过别人，也没打电话玩手机，就一直在走，然后突然就去跳江了，这行为你不觉得有点怪吗？你说这个人精神上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啊？”
关于赵宇的疑问，臧野并没马上给出回答，他坐在电脑前，将监控调成十六倍速，开始认真查看男子跳江前的画面。
霍青原本站在他身侧跟他一起看来着，但无奈视频速度太快，以她的眼力，根本看不出任何端倪。
“你们平时都用这种速度看监控吗？”霍青忍不住小声问一旁的赵宇。
赵宇从他们进门起，就偷着打量了霍青好几眼，但遗憾的是，都没得到她的正眼回应，因此当霍青主动回头跟他说话时，他几乎有些受宠若惊。
他磕巴了下，连忙回道：“不，不是，就老大这样，他看过的监控海了去了，这些都是小case。”
赵宇的语气有些骄傲，比自己掌握了这门牛叉的技能还要自豪。
说话间臧野已经将画面调回正常速度，并指着其中一个画面道：“看这里，视频开始一直到凌晨一点十一分，这个男子不光在溜达，他几乎每隔一分钟都要往左看一眼，头转动的角度不大，所以容易被忽略，频繁往一个方向看，你们觉得他是在干什么？”
“等人？”霍青试探着回道。
“也可能在观察什么，人或物……”臧野缓慢地说，他犀利的视线落在电脑屏幕上，从霍青的角度，甚至能看到他因为阳光照射颜色变浅的瞳孔正在微微收缩，奶茶店内不知因为什么突然安静下来，霍青和赵宇都默契地没去打扰他。
“一点十一分之后，他开始不再关注左侧方向，因为他在意的事物不见了，他而且可能亲眼看到它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