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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康帝这个外甥做过很多荒唐事,但玉田县知县之女的事,他记得最清楚。
当年事发后,褚知县托当地的知府,写折子告了南安郡王一状,请求元康帝严惩南安郡王,为他女儿讨回公道。
南安郡王却与元康帝说,褚家女是自愿与他在野地里苟合的,事后价格没谈拢,两人发生争执,他一气之下,才失手把人推下悬崖摔死。
那时元康帝还不太清楚他这个外甥能无耻到什么地步,再加上长公主在一旁为儿子说情,把自己儿子描绘成一个多么天真单纯的大男孩。
元康帝一时糊涂,信了他的说辞,气呼呼地下令罢免了褚知县的官职。
褚知县绝望之下,写下血书一封,于午门外自刎。
这个褚知县在当地是个十分有声望的父母官,颇受百姓爱戴。玉田县的百姓听闻此事后,自发上京为褚家父女二人讨回公道,一路上奉人就喊冤,惊动了许多文人墨客。
那段时间,元康帝的龙案都被御史们的弹劾文书给淹没了,每天一睁眼就要被迫面对大臣们的声讨和怒火,甚至被扣上了昏君的罪名。
无奈之下,元康帝亲自把南安郡王压到午门外,当众扒掉裤子,打了他三十棍,又命他拿出一千两银子给褚家赔罪,才勉勉强强平息了大臣和百姓的怒火。
这事可把元康帝折腾得够呛,至今想起来仍心有余悸。
元康帝从回忆中回过神,看南安郡王愈发可憎:“裴阁老言之有理,只是既然提到了此人,还是要叫过来问一问。你放心,朕心里有数,绝不会冤枉无辜之人。”
裴溪云不以为然:“话虽如此,但人言可畏,在陛下看来,陛下此举是为了给人一个清白,可今夜之事,外头已流言四起,在那位姑娘踏进营帐的那一刻,清白就已经没有了。与其将人叫过来,不如由臣私下去调查,陛下以为如何?”
“也罢,就依你说的做。”元康帝累了。
白日在林子里骑了一天的马,元康帝骨头都快累散架了,半夜还要起来受这一顿气,他有些提不起精神来。
南安郡王却着急了:“陛下,裴溪云分明就是为了包庇他人,您如此圣明,岂能信他的话?”
元康帝:“那朕问你,你说你约了旁人,可有人证或是物证?”
南安郡王想了想。当时他下了马,正要去喝水,忽然瞅见沈若芙身边的那个小丫头躲在一棵大树后偷偷朝他招手,他就一个人过去了,有没有人看见,他也不知道。
元康帝不耐烦地瞪他:“你这个人,哪回不是张嘴就来,朕要再信你一回,就真成了老百姓口中的昏君了!”
南安郡王泄气地低下头。
罢了,等他摆脱了与后妃私通的罪名,再去收拾那个贱女人!
他就不信了,他堂堂郡王,还对付不了一个小丫头片子。
……
裴溪云刚入仕时在大理寺待过三年,深谙审讯手段,翌日天一亮,元康帝还没睡醒,他就把事情全都查清楚了。
原来那男子名叫齐大毅,与惠美人算是青梅竹马,少时两人曾私定过终身。
后来惠美人被选入宫中为妃,齐大毅则靠着父亲死后留下的资产,在老家做一些小生意。
可惜他这人没什么生意头脑,不过一两年就把家产全赔光了。
走投无路的齐大毅便把目光投到了小青梅身上。
他听说小青梅在宫里很是得宠,还被封为了惠美人,成日锦衣玉食,生意奢靡,于是通过贿赂太监和宫里的惠美人取得了联系,向惠美人索取钱财,否则就把两人曾是相好的事,告诉皇帝。
惠美人没有办法,只能乖乖拿钱堵他的嘴。可齐大毅是个贪得无厌的,要了一次不够还要第二次,且一次要得比一次多。惠美人再怎么受宠也只是一个小小的美人,哪来那么多钱,不得已只能开始变卖御赐之物。
元康帝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沉默良久,命太监代为拟旨,将惠美人打入冷宫,赐鹤顶红一盏。齐大毅则即刻收押刑部大牢,择日午时行斩立决。
“裴阁老说,你有话要跟朕讲,说吧。”
一夜之间沦为罪人的惠美人跪在元康帝面前,声泪俱下地忏悔:
“请陛下恕罪,臣妾昨日一时糊涂,欺瞒了陛下。其实,妾身昨夜前往北面悬崖,的确是为了与郡王私会。因南安郡王发现了臣妾与齐大毅之事,便以此胁迫臣妾与其私通,妾身唯恐事情暴露,不得已答应了他……妾身自知罪孽深重,死不足惜,只望陛下能严惩南安郡王!”
刚刚以为自己安然逃脱的南安郡王瞪大眼,差点急得跳起来:“你血口喷人!本王根本就不知道你与姓齐的事,又何来胁迫?!”
惠美人从袖中掏出一枚羊脂玉麒麟玉佩,双手奉上:“这是臣妾在行宫初次受郡王胁迫时,从郡王身上扯下来的玉佩,请陛下过目!”
太监上前接过玉佩,捧到元康帝面前。
元康帝扫了一眼,立即认出这是去年生辰自己送给他的玉佩。
南安郡王辩解道:“这……这玉佩是我昨晚掉在悬崖边上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你捡去了!”
惠美人忽然一把扯开自己的衣襟,露出胸膛前的点点红痕:“你这个敢做不敢当的畜生!你敢说,我身上这些痕迹,不是你留下的?”
裴溪云微微垂下眼眸。
“我……我……”
南安哪能想到自己也有平白被人污蔑的一天,还没等他说出个所以然来,营帐外传来太监的通传声:“陛下,怀敬长公主在外求见。”
元康帝尚未应允,就见怀敬长公主气势十足地走了进来。
“你来的正好,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儿子,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为着此事,南安郡王昨晚没被允许回自己的营帐,而是在侍卫们的看管下等裴溪云来审问他,自然也就没睡好。现下他看上去很是疲倦,眼下一片乌青。
长公主心疼地看了一眼儿子,焦急地对元康帝说:“陛下,南安素日里是顽劣了些,可他一向十分敬重您,这您是知道的!就算是给他一万个胆子,他也绝不可能做出与后妃私通的无耻之事来!”
元康帝同样也十分尊敬他的长姐。他幼年登基,有许多藩王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的皇位,若非长姐雷厉风行,恐怕现在坐在皇位上的,就是他的哪位好叔父了。
可人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更别说,元康帝还是个天子,气性本就要比常人大些。
类似的事在同一个人身上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元康帝就是想信他,也得问问自己头上的绿帽同不同意。
“证据确凿,谈何污蔑?你越为他狡辩,他只会愈加得寸进尺。”
长公主夺过太监手里的玉佩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惠美人身上的痕迹,指着她的鼻子厉声道:“说!是谁指使你污蔑本宫的儿子?”
惠美人淡淡道:“无人指使,陛下与长公主若不信,罪臣愿以死明志!”
说完,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惠美人起身毫不犹豫地朝龙案撞了上去,只听“砰”地一声,惠美人纤弱的身躯无力地倒在了地上,再没了声息。
南安郡王仰着头,看见那鲜血沿着惠美人的额头流下来,如同一朵朵绽放的花,脑海里只剩下两个字。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