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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太子一比完，立马有武将冲到元康帝面前，将太子一顿吹捧，盛赞他为旷世奇才，国之栋梁，被元康帝翻了个白眼，灰溜溜地回到座位上。
周围大多数人，包括沈若芙，都清晰地察觉到，元康帝明显沉不住气了。一张脸跟挂了冰霜似的，还趁着钱皇后不注意，偷偷用力锤了一下膝盖。
因为现在只剩下五皇子和六皇子没比试了。
与其指望他们俩，元康帝不如自己上，还能少给皇家丢些脸面。
果不其然，在见到了哥哥们接连失利后的五皇子和六皇子，俨然是无担一身轻。哥哥们都做不到的事，他们做不到，那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抱着这种想法，五皇子和六皇子上场了。
随后双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结束了各自的考察。观赛者们还没反应过来呢，他俩就从马背上下来了。
此时此刻，元康帝的脸色已经不能用冰块来形容了，而是宛若一条喷火的巨龙，随时准备喷射龙之怒火，把周围人的头发烧成一片焦黑。
六位皇子来到父皇面前，昂首挺胸地站成一排，正要一齐下跪行礼，元康帝猛地站了起来，怒吼道：
“知道你们不行，没想到你们这么不行！”
皇子们心头一震，齐齐下跪：“父皇息怒！”
元康帝冷声道：“不就射个箭，真有那么难吗？你们平日里练习狩猎时，那猎物不也在林子里到处乱蹿，今日不过是要你们蒙住眼睛，你们就射不中了。再说了，那箭靶能有猎物跑得快？朕还只是让侍卫们前后挪动，没让他们满场乱跑呢！”
皇子们把额头紧紧挨着地面，谁都不敢吭声。
可皇帝问话，怎能无人回答呢。元康帝指了指跪在中间的太子，命他抬起头回答。
太子拱手道：“请父皇息怒。儿臣以为，平日里儿臣们在林子里狩猎，师傅们教导儿臣，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多方面判断。今日骤然失去视线，多有不习惯之处，纵然可用耳朵来听，可又不似长期失明的盲人，耳力会变得更加灵敏，可以说是失去了一大半的助力，故而屡屡失败。”
最重要的一点，太子没敢说，这猎物还有没防备心停下来的时候呢，那四个护卫却永远都在跑，叫他怎么对准头！
大皇子直起身体拱手道：“父皇，儿臣觉得太子殿下言之有理。”
元康帝：“太子的话看似有几分道理，实则都是学艺不精的借口。谁说正常人就不能练就一双千里耳了？”
太子垂下眼眸，心想，他没有这么说过。他只是说，他们没有专门去练。
元康帝瞥了一眼大皇子：“朕像你这么年轻的时候，别说只是蒙眼射个移动的靶子，就是天上飞过的鸟儿，朕也能闭着眼射下来！”
几位还趴着的皇子偷偷交换了一下眼神，表示不信。
说大话谁不会。
元康帝龙眼一眯，焉能不知这几个小崽子在想什么，胸口蹿出一股火来。
可惜啊，他已人过中年，耳力大不如前，技术也生疏了，不然，非得亲自教教这几个小崽子做人不可。
元康帝背着手在台阶上来回踱步，暗自琢磨，余光无意间扫到坐在不远处的齐国公父子二人，灵机一动，对一旁的王公公说：“去把江辞镜叫上来。”
王公公应诺着去了。
除了官阶高的官员，大多数观赛者的位置都离帝后有一定的距离。
大家伙这时知道皇帝在发怒，听不清他说什么，忽然就看见王公公走到齐国公世子身旁不知说了什么，齐国公世子便起身整理了一下官服，面无表情地跟着王公公往台上走去，不由面露疑惑之色。
沈若芙见状，心下一惊。
元康帝该不会要让江辞镜上场吧？
这下可遭了，这射法如此之难，要是没射中失了颜面，要是射中了又害皇子们丢了脸面，左右不是人。
元康帝也真是的……
沈若芙悄悄攥紧了手中的帕子，担忧地紧盯着江辞镜的身影。
果然，江辞镜走到元康帝面前后，元康帝同他说了几句话，他便跟着太监下去做准备了。
一刻钟后，观赏台上上千道打量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场上。
只见齐国公世子骑着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英姿勃发，不急不缓地走了出来，身上那件临时借来的银色骑装在冬日的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气势威严。
元康帝洋洋得意地说：“今日就给你们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百步穿杨，省得你们往后整天再给自己的无用找借口。”
说着，元康帝长臂一指，示意皇子们都到演武场旁边去，离得近才看得清。
皇子们蔫头耸脑地站起来，互相交换眼神。
那齐国公世子就算射中了靶心又如何，人家是上刀山下火海的少年将军，说得好像人家射中了，就证明父皇年轻时也能射中一样。
他们都怀疑，父皇根本就不想送马，又不想让人觉得他小气，才用这种刁钻的法子。为难他们，又不想为难得太刻意被人看出来，就搬出自己年轻时候的事说事。
其实，元康帝心里也没底，江辞镜到底能不能行。江辞镜要是不行，岂不是要害他龙颜大失？
皇子们一走，他便迅速变了脸，扭头一个劲儿地给齐国公使眼色。
坐在轮椅上的齐国公正低头喝着茶呢，余光忽然瞧见一双不停抽动的眼皮，抬起头，发现竟是圣上，连忙放下茶盏，伸出两根手指搭在扶手上，轻轻敲了敲，又朝皇帝眨了两下眼。
收到暗示，元康帝松了口气，转身正想走上台阶，突然觉得不太对劲。
他有什么好放心的？齐国公那老家伙到底什么意思？
想不明白，元康帝摇摇头，回到龙椅上端正坐好。
江辞镜将马停在指定位置，先仔细观察好箭靶的高度，再接过布条蒙好双眼，向太监示意自己已经准备就绪。
场上的太监转头看向皇帝，见皇帝点了头，便号令士兵敲鼓。
第三声鼓响落下，已经跑了六轮，又要开始被迫跑第七轮的四个侍卫，再度推着箭靶飞快地跑了起来。
沈若芙望着马背上那道挺拔如松的身影，紧张得手心都出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