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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将食指藏在袖中摩挲着虎符的纹路,辽东参片的寒气顺着血脉往心口钻。
他望着檐角垂落的磁砂风铃,那些用旧币熔铸的铃铛正泛着病态的暗紫色,像极了前世在重症监护室监护仪上闪烁的异常信号。
“传户部堂官。”他忽然将虎符扣在磁砂案几上,蓝紫色火花溅上奏折,把“当千钱”三个字烧出焦痕。
卯时三刻,十二位户部要员踩着满地磁砂碎屑鱼贯而入。
夏元吉捧着算盘落在末座,手指被算珠夹出红印也没察觉。
李明在青金石屏风上投射出立体物价图,用银簪指着应天府上空盘旋的紫雾:“诸位可见这‘贰’字煞?旧钱里的磁砂纯度不足,市面流通的铜钱实际价值已跌破面值两成。”
满座响起瓷器磕碰声,有位老主事打翻了磁砂镇纸,细碎蓝砂顺着地缝往夏元吉脚边爬。
李明弯腰捡起镇纸,指缝间漏下的砂粒突然凝成箭头,直指夏元吉腰间那串开元通宝。
“夏员外郎不妨称称钱囊。”李明抛给他一杆磁砂戥子。
当最后一枚铜钱落在戥盘,夏元吉的幞头突然渗出冷汗——本该重三铢的铜钱,竟轻得能浮在磁砂上。
李明用银筷敲击铜钱,本该清脆的响声闷如湿木:“看见钱眼里这层磁砂镀膜了?三个月前这些镀层尚有半寸厚,如今……”银筷突然戳破镀膜,露出里面黑黢黢的铅胎。
满堂抽气声中,李明将碎钱投入磁砂炉。
青烟腾起时,炉壁浮现出钱庄暗纹,惊得夏元吉打翻了茶盏。
这位素来谨慎的户部新秀突然抓住案角:“下官半月前在扬州码头,见到整船磁砂矿往高丽方向……”
“所以我们要在腊月前完成币改。”李明展开《宝钞推背图》,磁砂绘制的曲线突然活过来似的缠住夏元吉手腕,“新币以辽东参田作保,参片与磁砂合成防伪印记,这里……”他蘸着参汁画出的货币模型突然在磁砂屏上旋转,惊得两位老郎中撞翻了交椅。
午后的秦淮河畔飘着桂花混铜锈的怪味。
李明扮作商贾蹲在鲜鱼摊前,磁砂腰牌压得新钱袋直往青石板上坠。
卖鲥鱼的驼背老汉捏着他递来的新币,对着日头照了又照:“官老爷,这纸片子比铜钱轻飘,泡了鱼血还能用么?”
“老丈且看。”李明将新币浸入鱼篓,浸血的纸币上突然浮现出参须状金纹,“辽东参丝遇血则显,这枚您尽管拿去钱庄兑盐引。”话音未落,隔壁布摊传来嗤笑,有个扎靛蓝头巾的妇人抖开钱袋,三百枚旧钱叮叮当当砸在砧板上:“俺们小本生意,可经不起三天两头换秤砣!”
斜刺里突然伸来竹竿挑走新币,卖菱角的小伙子弹着币面嗤笑:“去年朝廷说磁砂钱永不贬值,结果呢?”他指着对街当铺门前丈余高的旧钱堆,“俺表兄兑了二百贯磁砂钱娶亲,如今只够买口薄棺!”
李明正要开口,怀中的浑天仪突然震动。
他借口如厕拐进暗巷,见磁砂指针直指河面画舫——舫窗里闪过半张脸,正是早朝时打翻镇纸的老主事。
那画舫吃水线深得反常,船尾渗出的淡紫色液体,竟与虎符上渗出的参汁如出一辙。
暮色初临时,官署后院的磁砂窑突然腾起七色烟。
李明将新币模板塞进夏元吉手里时,发现对方掌心结着层淡蓝晶粒。
“这是今早钱庄地窖刮来的磁砂粉。”夏元吉声音发颤,“下官用新式算盘重核了库存,应天府八成磁砂……恐怕早被替换成了倭矿。”
窗外忽有马蹄踏碎磁砂路,侍卫呈上的密函里裹着半片参须。
李明对着烛火展开信纸,磁砂墨水写就的字迹正在逐渐消失,唯有钱庄暗纹在参汁涂抹下愈发清晰,宛如一张逐渐收拢的蛛网。
七月初八的应天府飘着铁锈味的细雨,李明踩着朱雀桥头新铺的磁砂路,腰间玉坠被怀里揣的辽东参片激得嗡嗡作响。
转过绸缎庄彩楼时,他瞥见钱庄飞檐下挂着串铜钱风铃——那些本该是深褐色的开元通宝,此刻泛着诡异的靛蓝。
\"贵客请用山楂水净手。\"钱庄学徒递来的铜盆里漂着暗红色絮状物,李明用指甲挑起一缕,参须状的纤维在磁砂腰牌照射下竟渗出金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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