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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
宋知勉沉下面容，“今天是晚儿和昭儿回门的日子，其他事改日再说。”
老太太道，“两个新姑爷又不是外人。”
两个新姑爷都有些尴尬。
刚刚新婚，就要听岳父家隐秘的家事，不尴尬才怪了。
老太太仿若未觉，继续说，“母亲知道你不情愿，但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你和姜氏没有子嗣，将来谁给你们养老送终？也就老三大度，换了旁人，谁愿意把自己的亲生儿子过继给别人呐。”
说着说着，老太太又瞪了姜氏一眼，“当初姜氏生宋昭时伤了身子，我就让你赶紧纳妾，给宋家延续香火，你非不肯，若是纳了妾生了儿子，哪还有今天的事。”
姜氏垂眸不语。
当着两个女婿的面，被讨论房中事，宋知勉的脸色十分难看。他丢脸还是其次，老太太这番言论，让两个新姑爷如何看待晚儿和昭儿。
“谁说我没有子嗣，晚儿和昭儿不是人？”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偌大的家业总不能交给外人。”
新姑爷不是外人，他的亲生骨肉倒成了外人，宋知勉加重语气，“母亲！我说，这件事改日再议！”
宋知勉常居高位，沉着脸的时候还是很有气势的，老太太见他动了真怒，也不敢逼得太紧，小声说，“那就改日再议吧。”
但有了这一茬，屋里的气氛难免尴尬，宋二叔插科打诨，才让气氛缓和一些。
好在时间不早，很快到了用午饭的时候，男女要分席，宋知勉便招呼了男子们去外院用膳。
宋知勉沉着脸领路，宋知叙抱着宋望祖缀在他身后，宋知延和宋知叙都有些怕这个大哥，见他脸色不好，宋知叙小心翼翼地开口，“大哥，你别生气，我也不知道母亲会当着两个侄女婿的面说过继的事儿，我发誓，我可没跟母亲串通一气啊。”
宋知勉扫了眼他怀里的宋望祖，“你同意过继？”
宋知叙眼珠子一转，义正言辞道，“父亲早逝，长兄如父，大哥待我和二哥这么好，别说是过继个儿子，就是要小弟的命，小弟都不会眨一下眼睛。”
宋知延看了眼落在身后的两个儿子，也跟着表忠心，“如果不是望宗和耀宗年龄大了，我也愿意把儿子过继给大哥的。”
宋知勉深深看两个弟弟一眼，大步向前，留下抱着孩子的宋知叙一头雾水，“二哥，你说大哥这是同意了还是没同意？”
宋知延摊摊手。
大哥的心思深，他哪瞧得出来。
福寿堂。
老太太被自己的儿子当着两个孙女婿下了面子，脸色挂不住，宋知勉前脚刚走，老太太就对姜氏发了难。
吃饭的时候丫鬟婆子不用，非要让姜氏给她布菜，盛汤。
没给宋知勉生个儿子，不但是老太太心头的刺，也是姜氏心中的痛，每次老太太用子嗣拿捏她，她总是心虚三分。
于是姜氏一言不发起身给老太太的布菜。
老太太依旧不满意，扫了一圈在座的孙女们，又端起长辈的架子训斥起了宋晚和宋昭，“晚儿和昭儿可不能学你们母亲，女子嫁人，出嫁了就该以夫家为重，子嗣更是重中之重。自己生不出来，要么早早给夫君纳妾，要么就该自请下堂给旁人留出位子，这才是贤德的主母。”
宋晚听不下去，蹭地一下起身。
宋昭见姐姐起了身，也默默起身立在宋晚身旁。
姜氏给两人使眼色，宋晚不动，宋昭也就学着姐姐不动，老太太一拍桌子，趁机发作，“你们两个想干什么？”
宋晚慢条斯理道，“祖母误会了，儿媳孝敬婆母天经地义，只是母亲是长辈，长辈不落座，小辈们哪有坐下用膳的道理，您不用管我和昭儿，我们站着吃就行。”
宋昭点头，“对！”
姑娘们面面相觑。
姜氏是她们的大伯母，同样是她们的长辈。
大姐姐这是点她们呢。
宋慈是二房的嫡长女，今年已经十三，也到了相看的年纪，她瞧上了暂住宋家的姜睿谦， 想让大伯母给她保个媒。
她可不想这个时候传出不好的名声，略一思索后，宋慈也跟着起了身。
她这个嫡女都起身了，二房的庶女哪还敢坐着，也连忙站起来，三房的妹妹们有样学样，也都站了起来。
于是。
整个餐桌上，只有老太太和二婶周氏，三婶孙氏还坐着。
老太太瞧着直挺挺立着，宛如柱子的众人，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老太太哪还有吃饭的心情，“啪”地一声放下筷子就沉了脸。
宋晚眨眨眼，“祖母怎么突然不高兴了？祖母不是经常教导家中小辈要孝顺吗，瞧见孙女们这般孝顺懂礼，祖母应该高兴才对啊。”
老太太险些心梗。
她年纪大了，确实时常把要孝顺长辈的话挂在嘴边，但她让家里人孝顺的是她，可不是她瞧不上的姜氏。
可偏偏宋晚的话有理有据，她想发作都找不到由头。
宋晚却没有善罢甘休。
她也没放过周氏和孙氏，笑眯眯地说，“旁人不说，二婶三婶就是顶顶孝顺的，祖母每次出府总是要在外头夸赞二婶和三婶，京城谁不知道咱们宋家的小辈孝顺识礼。”
此话一出。
周氏和孙氏屁股上像是长了钉子，谁也没法稳稳落座了，周氏放下筷子来到姜氏身侧，讪讪道，“大嫂，我来服侍母亲用膳吧。”
姜氏忍着笑意，“这多不好。”
孙氏赶忙帮腔，“哎呀，都是一家人，讲究这么多虚礼作甚。孩子大了，以后一家子坐在一起用膳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开开心心热热闹闹才是正理，是吧，母亲？”
老太太还能说什么，真让全家小辈站着跟她用膳，传出去她的名声还要不要。
她可是堂堂二品大员的母亲，宋家的老太君。老太太顺势下坡，摆摆手道，“行了，都坐下好好吃饭吧。”
“谢母亲。”
“谢祖母。”
众人应了一声，齐齐落座用膳。
用完饭后，老太太像是再也不能多看大房的人一眼，立刻就把姜氏和宋晚宋昭给打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