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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看我的手？
难不成市长大人还兼职看手相？
我伸出手，将手掌摊开放到办公桌上。
高铭戴上老花眼镜看了看，他点点头说道：“确实是劳动者的手。”
劳动者的手？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只见手指和手掌上有老茧。
因为我师父总是要求我不戴手套，所以我的指缝和掌纹里面，存留着少量黑灰色的机油污渍。
我好奇的问道：“劳动者的手有什么问题吗？”
高铭微笑着说道：“我本来有点担心你是皮包公司，现在看来，是你确实研发出了让外商爱不释手的产品，所以才能短时间内签下这么多外贸订单。”
说着，高铭盯着我问道：“能不能把具体情况给我们说说？”
坐在一边的沈科长拿出了记录本，耳朵竖的像天线一样。
看来，今天不说清楚，很可能不放我走了。
我整理了一下思路，从制作磁带的小作坊开始说，将自己做生意的前因后果全部说了一遍。
就连和陈龙这种社会大哥的合作，我也没有遗漏。
我断断续续的说了四十多分钟，期间沈科长好几次想提问。
但高铭一直在倾听，所以沈科长把话憋了回去。
等我说完之后，高铭这才问道：“你制作音响的思路和灵感是从哪里来的？按说你是一个齿轮厂普通职工，应该不会想到这些吧？”
我向高铭说道：“音响的技术难度其实并不高，关键是思路。我在文工团、省电视台、特区歌星等地方，见识了一些中高端音响，再加上华伟公司的音频技术支持，这才搞出了音响的样品。”
高铭赞赏的点点头，他向沈科长说道：“确实是一个头脑灵活的小伙子。”
紧跟着，高铭又问道：“你打算拿出大笔的资金给市里装程控电话，还打算把大量的利润分给电子厂与华伟公司，你有没有想过，给自己多留点资金？”
说实话，高铭这么不停的发问，让我很有压力。
而且这个问题，确实让我很难回答。
因为在这个年代，毫无保留的捐出近两百万资金造福他人，简直是不可想象的。
更何况两个多月前，我家里还并不富裕，甚至为了结婚还借了点钱。
可是一转眼，我就非常慷慨的把钱洒出去，并且不求回报。
能这么做的人，要么是大圣大贤，要么就是大奸大恶。
我犹豫片刻，然后嘟囔道：“如果我说实话，你们不要生气。”
高铭淡定的说道：“小李，你有什么心里话尽管说，我们不会责怪你。”
我向高铭和沈科长说道：“我大哥陈龙，现在跟我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咱们市的‘龙哥’，高市长您可能没听过，但沈科长应该是有所耳闻的。”
高铭微微一笑：“我也听说过陈龙这个人。”
我艰难的说道：“陈龙早年做的一些事情虽然与我无关，但我和他是生死之交，将来如果他出了事，我和我们的公司都跑不掉。所以我想着多洒点钱出去，将来要是严打的话，我们也能留条小命。”
沈科长听得哭笑不得，而高铭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苍老的笑声在办公室里回荡：“哈哈哈，能在我面前说的这么坦率，又这么害怕严打，我真不知道该夸你胆大包天，还是该说你胆小如鼠。”
我无奈的说道：“其实我是胆小如鼠的。就算我生意做得大，将来陈龙要是出事，我也得跟着一起倒霉。”
高铭正想说话，外面传来敲门声。
一个秘书走进来，在高铭耳边低语几句。
高铭皱了皱眉，他抬眼看了看我，然后向秘书说道：“告诉他，小李这边没事，只是询问他一些外贸经营的细节。”
秘书点点头，快步走了出去。
高铭再次打量了我几眼，然后淡淡说道：“小李，看来你还是对我们有所保留啊，你还是有其他事情瞒着我们啊。你要是一进来就把这层关系说出来，我就不问那么多了。”
我茫然说道：“我知道的全说了，没有什么事情瞒着你们……”
高铭摆摆手：“没事，你不想说就不说，毕竟这涉及到保密纪律。”
沈科长一脸惊讶，甚至有点惊恐。
高铭沉默片刻，他向我说道：“小李，今天的谈话就到这里，市里可以向你承诺几件事情。”
“第一，你的企业和事业，我们会尽量提供便利与帮助。”
“第二，陈龙和你的关系，我们会仔细甄别，绝不会牵连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走任何一名罪犯！”
“第三，在不违反原则的情况下，工商口会为你提供最大程度的支持。”
“本来我还想叮嘱你，注意技术保密和商业间谍的渗透，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说完这没头没脑的最后一句话后，高铭站起来伸出手说道：“希望你继续努力，为国家多做贡献。”
这句鼓励，差不多算是端茶送客了。
我不知道高铭为什么忽然变得有些疏远隔阂，站起来与他握了握手，然后跟着沈科长离开了办公室。
沈科长左右看看，确认没人之后，他低声说道：“小李，你这是认识什么大人物吧？”
我摇摇头：“我谁都不认识啊，你们就是我认识的最高层的大人物了。”
沈科长嘿嘿一笑：“小李，我老沈把你当兄弟，你可不能啥时都瞒着我啊。”
我苦笑道：“沈哥，我真的什么都没瞒着，我知道的事情，刚才全说了。”
沈科长一脸不信。
我们走到办公楼的一个无人的阳台上，沈科长循循诱导的问道：“小李，你跟高市本来聊得好好的，那个秘书进来说了几句之后，你觉得高市有什么样的情绪变化。”
我回忆着当时的细节，然后喃喃说道：“忌惮……我觉得他好像在忌惮什么！”
沈科长微笑着继续问道：“那是什么样的事情，能够让高市感到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