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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痛觉
“你知道我和她在监狱里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吗？”我徐徐开口，时鹿扬在半空中的巴掌没有落在我的脸上，她僵硬地看着我忍着痛，嘴角慢慢地扯出弧度来。
“她长得比我瘦小，但她护着我；她经常和我一起挨打到鼻青脸肿，但其实她根本就没必要承受那些的；她会笑着轻声给我讲一些励志到站在楼顶的人听了都不想跳下去的话；她还老跟我说起你——”
时鹿听到我突然把话题的焦点扯到她身上，她漂亮的眼睫毛狠狠地颤了颤，仿佛是即将展翅高飞却被禁锢住薄翼的蝴蝶。
“想知道她说了你什么吗。你猜猜她是不是很恨你。”时鹿放下胳膊，嘴唇翕动。
我顿，然后笑，笑得肆无忌惮，笑得花枝乱颤，笑得乐不可支：“你不配知道，时鹿你没有资格知道。哈哈哈……”
现在这癫狂的模样并不是我所想要的。
但是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暗流涌动的情绪。
——如果不是我眼前这个人。
如果没有她。
我的阿鲸一定可以做世界上最幸福最烂漫的女孩。
时鹿怒了，刚才放下去的胳膊再次扬了起来，最后巴掌落在了我的脸上。
她嘴里还喃喃骂着出口成章的脏话，路边小太妹的气质浑然天成。
我承受着她一次比一次强烈的践踏。
“你除了打我你还能干什么……你来啊，你让我好好体会体会，时鲸当初在监狱里过的是怎样的生活！”
时鹿动作僵硬了一瞬，落下巴掌的力度却变得更大。
到最后，时鹿打累了，她原本要落在我脸上的巴掌改为掐住了我的脖子，另一只手向下扯我的头发，逼迫我抬起头眯着眼睛看着她，她的眼神冷戾，像是恨不得把我拆骨入腹。
她的手一点一点收紧，看着我窒息到扭曲的表情，时鹿快慰地笑了笑：“于常安，这是你欠我们的，记住，你根本就不配活着。”
她放开我，此刻我已经说不上话来。
在我一左一右的两个人把我当做祭祀贡品一样令时鹿肆意发泄心里的怒火。
见时鹿脸色终于有了点好转，她们两个一起放开了我，我的上半身没有了力量支撑。
我躺倒在地上，分外狼狈。很疼。
这样的感觉比我在监狱里被人殴打的时候还要煎熬。
因为那个时候阿鲸还在我身边啊，我怎么可以说怕呢？
而现在，孤苦伶仃只剩我一人。
时鹿带着两个女生扬长而去，她们的背影被天空中琉璃一样的星星所点缀。
痛觉在顷刻间铺天盖地地淹没了我，就像是怕海的人溺海，绝望与悲伤在一瞬间迸发。
如果当时活下来的人不是我就好了。
阿鲸一定会有更美好的未来。
我忘记了我是怎样艰难地拿出手机拨打了林有瑰的电话，从第二天开始这片记忆就变得像粗麻布般灰白，时鹿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没有再找我。找我的麻烦。
林有瑰还在躲季翻蜃。
我睁开眼之后，入目便是令人灵魂都禁不住颤抖的苍白，我眨了眨眼睛。
“常安，你感觉怎么样？”林有瑰本来还趴在床边小憩，我推了推她的胳膊，她条件反射地就坐起了身子，开口就是这样一句话。
其实她的眼睛还没有睁开。
我摇头，又轻轻地点头。
她笑了，漂亮的桃花眼眯成一条缝，说：“你好好休息吧，医药费我给你垫上了，哦对了，”她指了指放在我床边的手机，“刚才有人给你打电话了，我没给你接。”
我顿时寒毛倒竖，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其实还好，当初因为得罪了人没少挨打，时鹿虽然没有手下留情，但她毕竟是女流之辈，而且只有她一个人动手，我不至于太难看。给我打电话的人。
不会是李琛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