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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他们进院门时都轻手轻脚的，连平日里最爱说话的小弟都安静得反常。这些收获虽然丰厚，但在这穷山恶水之地，也未必就是好事。
宁欢欢不由想起前些日子在上山路上遇到的那个钱福娘，心里一阵后怕。那女人眼中的贪婪至今让她心有余悸。那种连亲生女儿都能舍弃利用的人，若是看到这些收获，指不定又要生出什么歪心思来。
她的目光不自觉地扫向院墙，还好楚家的宅子在村尾处，虽然容易遭受野兽侵扰，但胜在清净，前后都没什么院邻。
“大嫂，你在看什么？”楚雨注意到她的异样，轻声问道。
宁欢欢摇摇头，蹲下身开始查看那些人参。她小心翼翼地抚摸着每一株，指尖能感受到参须的纹路。这些可都是能救命的宝贝，每一株都像是一块会发光的银子。
又摸了摸兔子柔软的皮毛，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各种美味：香辣兔头、麻辣干锅兔、冷吃兔……她记得前世在饭馆里吃过的那些美味，不知道在这里能不能重现。
“嫂子，你那样子像是要流口水了。”楚雨忍俊不禁地说道。
宁欢欢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正在这时，就听见楚岚低沉的声音响起：“兔肉留下不卖了，随你喜欢做什么都行。”
楚晴愣了一下，随即应道：“好。”
宁欢欢的目光又落在那几只野鸡身上。她从小生活在平原，野鸡可是难得一见的美味。记得前世看过一档美食节目，说是野鸡的肉质比家鸡更有嚼劲，煲汤更是一绝。
还没等她多想，楚岚又补充道：“野鸡也一并留下。”
这话让宁欢欢有些不好意思。虽然楚岚说话简短，但显然是考虑到了她的喜好。
“嫂子，你快来看这块狼皮！”楚雨突然兴奋地叫道，“这毛色好特别，跟银子似的发亮！”
宁欢欢凑过去细看，果然发现这张狼皮的毛发格外油亮顺滑，与其他的明显不同。在油灯的照射下，毛发间隐隐泛着银光，确实难得一见。
“这是狼王的皮。”楚晴在一旁解释道，说着瞥了一眼仍坐在椅子上的楚岚，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宁欢欢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从进门到现在，楚岚几乎没有动过，除了吃面时拿筷子，其他时候都一动不动地坐着。这对一向雷厉风行的他来说很不寻常。
再看楚晴那担忧的眼神，她心里咯噔一下。方才说起救玉麒麟崽子时，大弟一定省略了许多细节。十几张狼皮，哪有那么容易得来？
她仔细观察楚岚的状态：脸色比平时苍白了些，呼吸也似乎有些沉重。虽然他极力掩饰，但经验告诉她，这是受了重伤的征兆。
“大弟，你也累了这么多天了，先去休息吧。”她柔声说道，“你大哥我来照顾。”
说着，她已经站起身来，目光温柔地看向始终沉默的楚岚。结果刚起身，却被楚岚叫住了。
“你不用照顾我，你在家操持也很累，早些去睡吧，别冻病了，我一会儿洗完就不吵醒你了，直接跟弟弟们挤一挤。”楚岚说完就准备进旁边的小屋。
宁欢欢知道，楚岚这是打算等她回屋后，随便处理下伤口就回去和弟弟们挤一张炕。
“大哥，我去打水。”楚晴主动请缨，脚步轻快地往水井方向走去。
“你是不是受了伤，我看你脸色不好，我来帮你吧。”宁欢欢继续劝道。
“不用，等楚晴打了水来，就让他过来帮忙吧。”楚岚的声音低沉，眼帘微垂，似乎不愿让她看到什么。他站在那里，肩膀微微绷紧，显然是在强忍着伤痛。
宁欢欢看着他这副倔强的模样，心里一阵发酸。月光下，他高大的身影透着几分疲惫，却依旧挺拔如松。她轻声说道：“你晚上当然要回新房，咱们已经成亲了，你还和弟弟们睡在一起，传出去又像什么话。三个弟弟挤一起已经很拥挤了，你这样受伤更不能和他们挤在一起。”
楚岚闻言，转过身来，深邃的凤目凝视着她。那目光似要穿透她的心灵，在她清澈的眸子里寻找什么。可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依然明亮，坦荡无私。
“嫂子说得对！”楚晴憨厚地笑着，“我这就去打水，把大哥的换洗衣物一起送过去。”说着，他朝屋里跑去。
两个小的也跟着点头。在他们天真的想法里，夫妻本就该住在一起，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楚雨和楚曦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露出笑容：“大哥，你就听嫂子的吧。”
宁欢欢看着三个小叔子忙前忙后，转身进了厨房，开始准备热水和药材。灶台上的火光跳动，将她的影子投射在墙上，忽明忽暗。
当楚晴端着水盆进来时，她已经把草药都准备好了。药香在屋内弥漫，带着一丝苦涩的气息。
“大哥，水来了。”楚晴放下水盆，又把换洗的衣物放在一旁的凳子上。
宁欢欢点点头：“你们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我来就行。”
等三个小的都离开后，屋内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炉火偶尔发出轻微的噼啪声，还有风吹动窗纸的沙沙声。
当宁欢欢真正看到楚岚背上的伤时，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皮肉外翻的伤口狰狞可怖，从左肩一直延伸到右腰，凝结的血迹深浅不一，显然是路上多次撕裂过。
“吓到你了？”楚岚望着墙壁，声音里带着一丝自责。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身下的布料，指节泛白。
“没有。”宁欢欢摇头，轻声问，“很疼吧？”她的手指轻轻碰触绷带，心里一阵阵的心疼。
“不疼。”楚岚淡淡道，“敷了草药就好了。”
宁欢欢心里一酸。这么重的伤，怎么可能不疼？她看着他紧绷的背肌，知道他是在硬撑。她端着热乎乎的帕子，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伤口周围的血污。
每一次触碰，她都能感觉到他身体细微的颤抖。可他始终一声不吭，仿佛真的感觉不到疼痛似的。
屋内炕火正旺，暖意融融。她一点一点地上着药，生怕碰疼了他。待包扎完毕，又细心地在炕的里侧铺好被褥。
“你睡里面吧，明儿早上我好起来准备早饭，免得把你吵醒。”她一边铺着被子，一边说道。
楚岚望着她忙碌的身影，眸光微动。月光从窗纸透进来，在她身上洒下一层柔和的光晕。他轻轻点了点头，却没有立即躺下。
宁欢欢收拾完东西，转身看见他还坐着，不由得说道：“怎么还坐着？你快躺下吧。”
楚岚这才慢慢躺下，却仍是背对着她。宁欢欢熄了灯，轻手轻脚地躺在外侧。夜深人静，她却久久无法入睡。
身旁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但她知道，楚岚也没睡着。他的呼吸太过平稳，反而显得不自然。她能感觉到他在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动作，生怕惊扰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