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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岚没有回答，只是微微抿了抿唇，神情颇为不悦。
“楚兄家中娇妻，我等还不曾见过，今日可否一睹芳容？”陈子谦摇着折扇，笑容里带着几分轻蔑，“听闻楚兄成亲那日，连个像样的聘礼都拿不出来，不知道娶的是何等佳人？”
周围响起一阵哄笑声。有人故意提高了声音：“想必是个黄毛丫头，连个帷帽都买不起，才不敢出门见人吧？”
楚晴在门外听到了这些对话，心里懊悔不已。他不该让人去跟大哥通报嫂子也来了的事，这下反倒让大哥的同窗们有了嘲讽的机会。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大哥，对不起。”楚晴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
楚岚轻轻摇头，“不要在意他人言语，我们走。”他的声音依旧平静，仿佛周围的嘲讽与他无关。
马车就停在不远处的槐树下，宁欢欢刚从车上下来，还有些晕车的不适。她扶着车壁，深吸了几口气，试图平复翻腾的胃部。春日的阳光暖洋洋的，照在身上倒是舒服。
听到脚步声，她抬头望去，却见一大群人朝这边走来。为首的是个身着锦衣的年轻公子，手持折扇，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宁欢欢察觉到此人眼神的不善，皱眉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很却被一道高大的身影挡在了前面，遮住了那道让人不舒服的目光。熟悉的气息传来，是楚岚。他身上有着淡淡的墨香，混合着春日的草木气息。
“怎么出来了？”楚岚的声音低沉温和，带着独属于他的克制与内敛。
宁欢欢抬头看了看他，笑道，“来看看你啊。”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周围的人群，“不过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多同窗一起来。”
说着，她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凌乱的发髻，有些懊恼自己现在的样子。马车颠簸了一路，发髻早已不复整齐，衣裙上也沾了些尘土。
楚岚察觉到她的不安，长臂一揽，将她在胸前护得更紧了些，“无需整理，你现在这样就很好看。”他的声音很轻，却让宁欢欢脸热不已，他性格内敛，很少有这样情绪外放的时候，尤其是当着众人的面。
“这位就是楚兄的娘子吧？”陈子谦上前一步，目光在宁欢欢身上打量，“果然是乡下女子的打扮，连个像样的首饰都没有。”
周围又响起一阵笑声。有人小声议论：“听说家里过去是个卖药的，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攀上了楚家。”
“就是，楚岚虽然家境不好，但到底是个读书人，怎么能娶这样粗鄙的女子？”
宁欢欢靠在楚岚怀里，感受着他的温度。这个时代的礼教，她还是懂一些的。但此刻，她更在意的是楚岚的反应。他的身体很紧绷，却始终保持着平静的表情。
“嫂子在上，小生陈子谦，梅阳县令之子。”
陈子谦踏前一步，刻意抬高了声音。阳光下，他那身崭新的青色锦袍熠熠生辉，腰间玉佩随着步伐轻晃，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习惯了用这种方式让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在梅阳，这招屡试不爽。每当他报出身份，那些商贩、小民无不恭敬退让，就连一些富商见了也要客客气气。
可眼前这一幕，却让他有些不适。
宁欢欢被楚岚挡在身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透过楚岚的肩膀，看着陈子谦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心里直犯恶心。
“他这是想干嘛？难不成以为报个县令儿子的身份，我就该对他另眼相看？”她小声嘀咕着，声音里带着几分不屑。
楚岚没有说话，但周身的寒意却淡了几分。他微微侧身，一把揽过宁欢欢，将她护得更严实了些。
陈子谦见楚岚将人护得严实，心头火气直冒。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捏紧了折扇，指节泛白。
他何时受过这种气？
在家中，父亲总拿楚岚来比较。“人家楚岚读书勤奋，你呢？整日只知道吃喝玩乐！”“楚岚十二岁就能写出如此好的文章，你都十五了，还在写这些烂诗！”
在松溪书院，云京来的陆老夫子更是天天夸赞楚岚。“楚岚的文章大气磅礴，字字珠玑。”“楚岚的见解独到，不愧是难得的奇才。”
这些话语如同针刺一般，日日夜夜扎在他心上。
原本今日是想带着同窗看楚岚的笑话，谁知反倒让自己下不来台。想到这里，他的眼角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
街边的茶摊上，几个食客正津津有味地看着这一幕。茶博士端着茶壶的手都忘了放下，热气袅袅升起，在空中画出一道暧昧的痕迹。
“今日仓促，身上只带了二十两银子。”陈子谦强压下心中的不快，摇着折扇，故作潇洒，“不过请诸位去玉熙楼用餐还是绰绰有余，不知嫂子可愿赏脸？”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起哄声。
“哎呦，县令公子好大的手笔啊！”
“玉熙楼可是咱们梅阳最好的酒楼，一顿饭就得好几两银子呢！”
“这是要请客啊，真是有钱人家的少爷。”
有人笑着应和，有人暗自摇头。二十两银子，够普通人家一年的开销。玉熙楼的菜品精致，价格更是不菲，寻常百姓想都不敢想。
宁欢欢听着这熟悉的台词，心里直犯嘀咕。她记得原著中，这段剧情应该是在半个月后才发生。那时候，陈子谦是在街上偶遇女主，才说出这番话的。
不对劲。这话不该是对她说的才对。剧情怎么提前了？她的眉头微微蹙起。
“怎么了？”楚岚察觉到她的不安，低声问道。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
宁欢欢正想回答，就见楚晴、楚雨两人已经撸起袖子要上前。两个少年气势汹汹，脸上写满了愤怒。
“二弟、三弟过来！”她连忙喊住两人，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
“嫂子别怕，我能打得过他！”楚晴握紧拳头，一副要冲上去的架势。
“我一人能撂倒他俩！”楚雨也不甘示弱，梗着脖子说道。
两个少年气呼呼地，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花。宁欢欢无奈地摇头：“不过言语挑衅，何必与这种人一般见识？”她的声音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陈子谦见宁欢欢喝止了两个小舅子，更是得意。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在他看来，这个乡下来的女子，终究抵不住玉熙楼的诱惑。
他收起折扇，又往前走了几步：“如何？嫂子是否赏光前往？”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刻意的温柔，却让人听着格外刺耳。
楚岚的厌恶之情溢于言表，刚要开口，却被宁欢欢制止，她从楚岚的怀里露出了脸，陈子谦却怔住了。本来楚岚长的一张人神共愤的帅气脸庞他就已经很不爽了，偏的楚岚还文采出众，自己一直在楚岚的阴影之下。想着楚岚被迫成亲，他的娘子一定相貌平凡，言行粗鄙，就想从这里找回面子，却没想到楚岚的妻子居然生的如此花容月貌，刚才远处还看不真切，走近了看，不由得让他看得痴了，愣在了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