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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2章 狸花猫
程明姝微怔：“他说了什么？”
黎砚不曾隐瞒，直言相告：“他说未敢忘记你的请求，在岭南寻到了蛛丝马迹。”
细细想来她与沈墨寻上一次在相国寺相见已有半年之久，他作为钦差大臣去往岭南丈量田土、修补鱼鳞册，已经这么久了……
原书中对原主家人的着墨并不多，她也是存着找一找的想法，若能寻到最好，寻不到便罢了，无非是要多费更多心力去攀登凤位。
岭南地形复杂、瘴气萦绕，毒虫毒草遍地滋生，沈墨寻能找到程家人的下落，定然不容易。
若是能为程家翻案，她的背后也会有家族支持，不再举棋不定，离登上凤位更近一步。
但没有真真正正寻到人的那一刻，程明姝也不敢抱有十成十的希望，容易落空。
春光漫进茜纱窗，如一层珠光蒙在她娴静的容颜，黎砚看她看得很出神，像是要把这一幕深刻心底。
他其实没有尽数将书信的内容转告，对她隐瞒了部分。
沈墨寻寄来的信封，厚实得仿佛藏着岭南的风雨。
信中墨迹未干，字字勾勒出初入岭南的荆棘。彼时，他屡遭当地官员诘难，公干之际，百姓更以冷眼相向。但他杀鸡儆猴，以雷霆手段立威，复以怀柔之策抚慰。一刚一柔，如刀如笔，终在岭南站稳脚跟。
那些经历黎砚光看便觉得惊心动魄，稍有不慎便会丧命，但他都做到了，想来再过几个月，岭南的鱼鳞册完全修好，他便能班师回朝。
信里面还述说了他对她的思念之情，看起来金相玉质，颇具文人风骨的矜贵世子，竟然也会毫不掩饰的吐露情愫。
黎砚看得牙酸，眼也热，索性将信笺都自己存好，并未交给明姝，而是挑着重点转述。
但他素来也是行事磊落之人，如今做这等小人行径，面对明姝时，总会心有不安。
“若没有其他事，我便去给你的宫女诊治了。”黎砚收回视线，转身朝外间行去。
程明姝尚且沉浸在思绪之中，她在推演程家人被寻回后的各种状况，若程家人真的被找到并翻案，她后续的筹谋便要有所改变了。
可无论如何更改，都尽在她掌握。
接下来的日子里，程明姝称病不出，碧萝与莲杏身为照顾她起居的宫女，倒是时常在府邸内露面。
两人丝毫不掩饰面上的红疹，即使有太医开药，但不是宫里最顶尖的药材，涂抹后肌肤修复总有个过程。
两人大大咧咧地招摇过市，未有两日，程明姝面上长疹的事儿便传遍整个郡守府。
沈念烟听说后畅快不已，取不了程明姝的性命，让她吃吃苦头也是好的，就是这苦头是拿陈润润的美人位换来的，着实亏得厉害。
宋佩英也勾唇冷笑，恨不得那蚀骨香夺了她的命才好。
怀芷瑶到底还是沈念烟的人，沈念烟没有动作，她也不敢上门去探望身体抱恙的程明姝。
东院也只有身为女主人的赵夫人以及与程明姝交好的苏玉珂有所踏足。
屋内窗明几净，明媚灿烂的天光自纱窗析进来，照得浮尘轻舞，宁静美好。
程明姝在苏玉珂进来之后着人把门扉关上，才揭开脸上的面纱，给她瞧个仔细。
苏玉珂亲眼目睹程明姝容貌无碍，甚至在阳光下更显娇嫩，才放松下来缓缓吐息，“听到消息妾急匆匆地赶来，幸好只是娘娘的苦肉计，娘娘真是吓死妾了。”
“不把戏唱得真实一点，哪儿能让陈润润付出她肉痛的代价？”程明姝淡笑着，吹开水面漂浮的茶叶，饮一口清茶。
苏玉珂不禁弯唇笑起来，“陈润润向来眼高过定，她先前还在宫里得罪过一个常在，如今贬到与那常在同样的位分，够她受的。”
不仅于此，常在是比才人还要低一头的位分，从前只有苏玉珂给陈润润行礼挑刺的份儿，往后陈润润便要对她俯身行礼了，光想想都心情舒爽。
“如今阖府都被娘娘蒙混过去，娘娘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换作以前本宫会不变应万变，享受享受几天清闲日子，但陈润润既然欺负到本宫头上，就休怪本宫狠心了。”
程明姝唇角含笑，用最温柔的嗓音说最狠的话，“从前她作孽太多，以为不会有人知晓，就看这次老天会不会再放过她了。”
程明姝将自己心中的布局悉数告诉苏玉珂，两人通了通气，准备给陈润润一个教训。
三日后，碧萝拎着一只罩着黑布的鸟笼走进屋，安放在桌上，对着程明姝行礼，“娘娘，您要的奴婢带回来了！”
程明姝转眸，视线从手里的书卷移到桌面的鸟笼，曼声说着：“打开瞧瞧。”
碧萝忙不迭将黑布扯开，只见竹编五尺长三尺高的鸟笼里蜷了只狸花猫。
那狸花猫得见光亮，伸展开身子抖了抖毛发，毛发不算干净，像是在地上滚过一圈，沾满尘土，但毛发蓬松丰厚，仔细打理清洁，也是极为顺滑的。
它蹲坐在笼子里一双猫眼直盯着程明姝。
“娘娘让奴婢这几日去街上逛逛，为的就是这只猫吧？奴婢幸不辱命，将它带回来了。”
程明姝拔下鸡毛掸子上的羽毛，伸到笼子里去逗弄猫儿，那猫儿也伸出前爪去抓，颇为灵动。
“坐！”程明姝突然收回羽毛，对着那猫儿鼻子一点。
狸花猫灵性地收回爪子，蹲坐在笼子里，身后的尾巴晃啊晃。
“好乖啊！它能听懂人话？”莲杏惊叹不已。
“是被人训练过的猫儿，能听懂简单的指令。”程明姝笑着对碧萝点头，“你做的不错，有了这只猫做角儿，本宫要排的戏也该开场了。”
她特意让碧萝去街上寻找街头卖艺之人的猫儿，这种猫儿受过训练，懂得简单的指令，取物、蹦高、钻火圈都不在话下，正是她要的胆子大又听话的猫儿。
程明姝对碧萝嘱咐，“将它带下去好好清理，辛苦你们了。”
“娘娘说的什么话儿？都是奴婢们该做的，谈不上辛苦。”
碧萝轻轻捧了一下自己的脸颊，笑盈盈说着，“何况有黎太医为奴婢与莲杏调制的药，脸上的红疹退下去不说，比以前更为细腻了，奴婢们也算因祸得福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