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庑廊下煮茶的老铜吊咕咕做响,水泡爆裂声里浮起《自由颂》的残句: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
谢焕懒洋洋倚在竹凳上,观摩着那皱巴巴草纸,扯着嘴角问道:“降雪,这是烨哥房中的?”
降雪忙着用蒲扇噗噗噗挡着漫天柳絮。这种阴雨绵绵的天气,四郎真是好兴致。
“夏荷。”谢焕喃喃自语。多么俗气名字,这小娘子跟他来自同一时空,这事可不好办,他俩都该隐藏锋芒,趋吉避凶,好好的活下去。
降雪面色沉沉,谢焕性子一向疏懒,亲近之人无非几个贴身伺候之人,可他对烨哥房中这丫头似乎特别关注。她故作镇定说道:“四郎,府中之人皆在传高宁县主要为夏荷赎身。”
谢焕愣住了,高宁县主?莫非这县主也是同一时空之人?他喃喃道:“降雪,你去找一下夏荷,我找她有事。”
降雪心咯噔响了一下,那丫头神龙不见首尾。一天天的不知她在瞎忙什么,六郎纵着她,一个丫头不围着主子转,这是失职。
姜姚在干嘛,她忙到飞起,锦鲤商标涉及到了伤人事件,她不敢大肆宣传。贡院即将开考,她想了一个点子:以赠炊饼的噱头跟考生宣传平价成衣。
烟雨朦胧,桃花落尽,秦淮河浸润在湿冷的细雨中。
胡玉嘟嘟囔囔,心情复杂问道:“夏荷,免费送吗?”堂堂贵公子扮做贩夫走卒。这形象如何挽回。
姜姚挽起衣袖,这种免费赠送最容易博得百姓关注,炊饼廉价,可对于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考生,那可是患难时的帮扶,她喃喃嚷道:“嗯,锦上添花多,雪中送炭少,干吧,少年!”
姜姚这么一吆喝,路人纷纷停下脚步,他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任她喊破喉咙都无人上前。她捂额,这到底怎么回事。
胡玉瞥了一眼姜姚,心情复杂,湿漉漉天气,两人并排坐在一块,别有一番韵味。他喃喃道:“京城人多傲骨,这种嗟来之食,百姓压根不屑的。”
路人围观,胡玉羞涩,他瞥过脸,小声嘀咕道:“夏荷,别喊了,丢人。”
姜姚面色沉沉,讪讪笑道:“京城多繁荣,穷苦百姓少。”可她百思不得其解,这种免费东西,百姓该趋之若鹜的。
姜姚百无聊赖,朝着路边拾花的胖丫头招手,她躬着身子,诱哄道:“小姑娘,来一下,姐姐给糖。”
小丫头蹙眉,抬起胖乎乎的圆脸,眼神清澈,这模样让她想起锦书,姜姚和煦笑。
小丫头怯生生的摇头,小声嘟囔道:“阿娘不让我拿别人的东西。”
不要跟陌生人说话?这防范意识让姜姚折服。她一步步挪近,与那丫头套近乎,一粒一粒让小丫头手里塞榛子糖。
小丫头咧嘴笑,把榛子糖往姜姚嘴中送。这丫头,惯会分享的,可塑之才,她一时兴起,用手捏着小丫头的胖脸。
胡玉用折扇遮脸,戏谑嚷道:“夏荷,你干嘛,想嫁人了?”
姜姚翻着白眼,恶狠狠瞪了胡玉一眼,嘟囔道:“狗子,你胡说什么。”嫁人之事可是一辈子大事,怎么能乱说呢。
胡玉痴痴笑道,一脸神往,心满意足嚷道:“夏荷,你将来定是贤妻良母。”
贤妻良母,去尼玛的贤妻良母,她才不做什么贤妻良母。贤妻良母是这世上最高危的职业。
“小娘子,莫要这样。”一个妇人摆摆手,着急忙慌跑了过来,姜姚愣神,慌乱松开了手。
“大姐,不好意思。”姜姚羞愧,捏人小脸,致使胖丫头的口水涟在衣裙上,她讪讪转过脸去。
“小娘子,莫要给糖。”妇人紧张兮兮查看小丫头的胖手胖脚。
“大姐,这丫头真俊。”姜姚由衷称赞道,没有那个妇人能拒绝别人夸赞自家孩子的。
夸赞果然奏效,那妇人笑逐颜开,抱起小丫头欲转头走。
姜姚急了,看样貌看打扮,这妇人是街上最普通的商户,她忙拦住妇人,问道:“大姐,我跟你打听一件事,我们在这里免费送炊饼,为何无人光顾呢?”
妇人见姜姚并无恶意,她凑近,小声道:“县主下嫁大将军,闹出几起事故,府衙把拾钱的百姓都关了。”
姜姚大惊失色,区区事故不去捉拿肇事者,为何抓看热闹的百姓呢?她恍然大悟低喃:“百姓害怕碰瓷。”
妇人疑惑不解问道:“何为碰瓷?”
姜姚耐心解释着,那妇人始终不甚明白,并小声嘀咕道:“瓷器不值钱。”她无法,只能道:“讹诈,欺骗。”
妇人点头,劝说他们别在贡院设摊。穷苦考生不会在秦淮河滞留。
姜姚恍惚,这事,她怎么没料到。举人虽落魄却有气节,不好意思去拿所谓的嗟来之食。
青瓦沟上的苔藓郁郁葱葱,似泼翻在画布上的绿釉。
谢焕睡得不甚安稳,他蜷在竹椅上,噩梦袭来。“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明媚笑容,好奇眼神,令怡大声诵读着,转眼间,一切成空,飞机轰隆声,四处逃窜百姓,明晃晃刺刀,鲜红的血液,令怡惊恐不安眼神,南京城沦陷了。百姓在鬼哭狼嚎的地狱中惶惶不可终日,他惊恐喊了一声:“令怡!”
降雪面色苍白,令怡?这个女子一直侵扰着谢焕梦境。她死死搂住谢焕,低声喃道:“四郎,别怕。”
谢焕面色潮红,眼神恍惚,转脸,口中喃喃道:“令怡!”可惜眼前之人不是令怡。
谢焕颔首低眉,讪讪笑道:“降雪,什么时辰了?”他心中有愧,令怡,他的挚爱,他坚信这辈子他们能相遇,两情相悦,男欢女爱,他怕令怡介意,他始终不能给其他女子名分。
“酉时一刻。”降雪面色羞赧,松开了谢焕,他俩一向亲昵,可她始终不了解谢焕。她在他面前一直都是卑微的,怯懦的,甚至是无趣的。
谢焕午睡刚醒,神智混沌。隐约可见吵闹声让他心烦意躁,他情绪低落问道:“谁在秋水山房?怎么这么吵?”
降雪竖耳倾听,谢烨气急败坏,嘶吼着。她会心一笑,亲昵说道:“烨哥正在发脾气,我去劝劝。”
劝劝?能让谢烨气急败坏之人恐怕没谁了吧?他扯着嘴角,提笔把《自由颂》后两句补全。同一时空之人,他得特别关照,毕竟他们相互知晓彼此的底细。这丫头无所顾忌,信口开河,他怕她泄露天机,难逃天谴。
轰隆一声,谢焕哆嗦抖了抖。所谓天机不可泄露,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