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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要从今天早些时候说起。
接近中午的时间,秦流云找了一个电话亭,打到苍璐手机上,响三声挂断,这是他们约好的暗号,在单位附近的小公园里见面。
当时警队里邢震已经赶到,人手不缺,苍璐找个机会迅速溜出去几分钟。
她到时,秦流云戴着口罩,坐在长椅上,不过从仅仅露出的双眼,还是能看出一种微妙的,多情的笑意。
“我已经去过市图书馆,确认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他拿出一张泛黄的报纸,日期是十七年前的6月5日。
苍璐瞄了一眼,头版是一张图片,上头一个年轻女人穿着婚纱,牵着年轻男子的手,周围都是宾客,配文写着:“振江集团千金董静怡今日大婚,新郎为入赘”。
苍璐仔细瞧瞧,那个新郎,可不就是董豪庭吗,年轻时还挺帅,真是岁月是把杀猪刀。而根据图文推测,新娘就是秦流云曾提过的董家的独生女,董静怡。
她再看了眼报纸日期,突然发现了华点。
“6月?可我记得董青青的生日是1月14,不是吗?”
“没错,说起来,外界并不会轻易知道董青青生日,印象里总是他们第一年结婚,第二年生女,感觉很正常,却没细算算,中间只隔了七个月,” 秦流云笑道。
“也就是说,董青青不是董豪庭亲生女儿?” 苍璐沉思道,“难怪先前我们商量怎么救她,董豪庭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尽制造障碍。”
秦流云突如其来地蹙眉:“他都怎么说的,你讲讲?”
于是苍璐把董豪庭的反应快速讲了一遍。
秦流云眼中没了笑影,沉吟道:“他会不会,不想让董青青回来?”
“啊?” 这点倒是苍璐没想到的,“不会吧,就算不是亲生的,也养了那么多年。”
秦流云冷笑一声:“亲生的尚且能下手,何况不是亲生。”
苍璐想起盼娣的事,不说话了。
“你听听我的推测,只是推测哈,” 秦流云说下去。
“首先,董青青不是亲生这件事,伤害了董豪庭的‘男性自尊’——有些男人就这么无耻,自己勾三搭四,出轨多少个都不在意,可老婆哪怕跟一个人有过,他就到处控诉自己是‘戴绿帽子’‘接盘侠’。看见董青青,就会提醒他曾经卑躬屈膝求着入赘的过去。”
“其次,董静怡名下仍然有公司的股份,以及夫妻的共同财产,假如她先于董青青去世,董青青作为子女,自然有份继承。而董豪庭不能忍受一个‘野种’分走他的财产。”
“就在这时,他发现了一件事:董青青通过‘mm’,在跟一个内地男生网恋。”
“董青青正是叛逆的年纪,家庭环境又缺爱,跟人网恋的部分,大概率是真的,所以在酒店的监控中,她才会‘自行出走’。”
“至于董豪庭怎么发现的,估计是猜到了她的密码——那个密码连我们都猜到了,他猜到很正常——发现了青青的聊天记录。”
“有人要拐走董青青,董豪庭巴不得!我猜,他私下调查,化名联系过这个‘寂寞孤狼’,或者甚至许诺过,给他钱,让他处理掉董青青。”
“事情发生在东宁,临江司法系统很难介入,而他回到家乡,大可宣扬内地治安差、警务无能等论调,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受害者父亲。说不定他们公司股票还能涨一波呢。” 秦流云讽刺道。
苍璐觉得三观又一次受冲击,这人也太狠了。但又觉得此猜测不无道理,颇有可能。
然而,这么说,“寂寞孤狼”按照吩咐,扣下董青青,或者再损一点,卖到什么山沟去,让她“消失”,回不了临江就可以了,他为什么又会打给董豪庭,声称绑架了他女儿呢?
“我大胆再猜一下,”秦流云微微一笑,口罩上方的眼睛弯了起来,“他给‘寂寞孤狼’承诺的,或许是十万块。但‘孤狼’发现,董家家产丰厚,敲诈董豪庭,可以拿到一百万呢?”
苍璐恍然大悟。
对,如果是这样,就说得通为什么董豪庭第一次报案态度嚣张,而第二次接到女儿被绑架的电话,却惊慌失措,对警方也前倨后恭。正是事态发展出乎他的意料,脱离了掌控的缘故。
他肯定不想董青青被找回来,但完全隐匿不报,又怕做得太明显,所以推三阻四,不想拿赎金,反而希望绑匪撕票。
就在这时,苍璐兜里手机“叮”一声响了。拿起一看,是邢震发来的消息:“去哪儿了?赶紧归队,已查到‘寂寞孤狼’定位!”
苍璐把手机在秦流云面前晃了一下,转身就往回跑。
秦流云在身后喊了一句:“别忘了再查查董豪庭司机!说不定有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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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支队,苍璐得知,技术科追踪到了“寂寞孤狼”的手机定位。邢震秘密派出一个探组,一把把他摁在现场,同时把董青青也解救了出来。
救到了人质,是大好消息,邢震本想第一时间告知董豪庭,但是,叶修明提出,董豪庭这人似乎有问题,暂时阻止了他。
苍璐感激地看一眼叶修明,不愧是优秀学长,直觉就是准。在信息不对等的情况下,依然做出了跟秦流云一样的判断。
她隐去秦流云的名字,把他的推测用自己的话总结,跟邢震说了一遍。
邢震听得大惊,叶修明也变了脸色。
邢震背着手,在不大的办公室踱步起来,面有难色。
“你说的,听起来很合理,但咱们没证据,” 他向苍璐道。
这也是苍璐刚刚一直在想的一大难点。
即使识破了董豪庭的狼子野心,但到目前为止,并没有任何可以惩治董豪庭的证据。他若存了这样的心思,把董青青交还给他,不等于羊入虎口吗?
这时,叶修明靠近两人,低声道:“既然董豪庭劣迹斑斑,他说,来东宁看朋友,会是什么朋友呢?”
苍璐反应过来:“你是说,他在这边有情人?”
“很可能,不仅有,还参与了教唆甚至合谋,” 叶修明进一步压低声音,“若如此,我们倒可以将计就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