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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了，tracy怎么搞的，” 尹天凤在倒出的物品中翻检，拿起一个文件封，“这是file b！”
苍璐记起，从中岛回来时，尹天凤还专门问过助理，是不是把file a放到了车上。
tracy是很多年的老员工，她确认说是，别人就没再亲自检查一遍。
“我去拿一趟吧，没有这个不行，” 尹天凤雷厉风行，从柜子上捡起玛莎拉蒂的钥匙，就要出门。
“这么晚了，我们跟你去吧，” 苍璐站起身道。秦流云站在她身后，眼神中也有关切。
“哎呀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尹天凤爽利地道，“再说，中岛大厦什么地方啊，全是监控和24小时保安，有什么好担心的。”
“安啦，”她笑道，“我去去就回，临江是法治社会。”
苍璐没有再争。尹天凤是个强大的女性，其他人总会下意识地听从她的安排。
黑色的豪车亮起大灯，引擎轰鸣，像一只迅捷的黑豹，低吼着驶入夜色。
房间里剩下苍璐和秦流云两个，站在落地玻璃前，从别墅的高处望下去，有种操控模型玩具车的感觉，看着那两束金黄色的灯光在黑暗中移动，沿着盘山公路向下绕行。
目送了三四分钟，苍璐有些放松下来，才腾出工夫，把之前尹天凤跟她在车上的对话，还有为什么演那场戏的前因后果简单说了一遍。
秦流云很是懊恼，低声道：“我不该说那么刻薄的话……”
“算了，马有失蹄，人有失言，” 苍璐道，“等案件过去，跟人家好好道歉吧。”
“还有道谢，” 秦流云道。
苍璐仰头看了看他，温声道：“其实，我也想说谢谢你。”
她想道谢他看见了她，他能欣赏她，他坚定地选择了她。
秦流云笑了一下，伸手揽她的肩过来：“咱俩什么时候用得着这么肉麻了？”
他又矮下身体，把下巴靠在她颈窝间，轻声笑道：“这是别人的房子，要肉麻，咱们回东宁可着劲……”
“滚！” 苍璐不待他说完，就狠狠捶他一拳。
就在气氛略显温馨暧昧之时，两人的余光，突然都感到窗外有什么变化。好像遥远的光芒闪了一下，天上有什么星星坠落，瞬时间视野一暗。
秦流云和苍璐几乎同步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然后他们又不约而同地奔向落地窗，把整张脸贴在玻璃上。
夜色中，金色的车灯异常耀眼，射出的光束像两道利剑。
而那两道光束本该处于一种匀速运动，现在，它们却绝非常理地飞向空中，在天上画出一道扇形的光屏。其中一束光迅速熄灭了大半，似野兽被打残了眼睛。
厚重的玻璃与辽远的距离隔绝了一切声音，静谧让这惨烈的一幕显得竟有几分灿烂。
光点在空中达到最高，像两颗黑暗中的大星，但下一秒，又呈一条抛物线下落，坠向无尽的深渊。
秦流云和苍璐同时大声惊叫起来。
出事了！
尹天凤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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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赶到山下的时候，一辆棕黄色车头的半挂式大卡车歪歪扭扭地停在那里。路面上看不到尹天凤的玛莎拉蒂，只有路肩处的护栏豁开了一个大口子，成年人胳膊粗的钢管被撕开，断口处竟然呈现麻花状痕迹，可见撞击的惨烈。
卡车司机坐在路边，浑身散发着酒气。
那是个四五十岁的大叔，一脸胡茬，眼神麻木而呆滞。
秦流云急火攻心，上去一把揪住他领子。
苍璐赶紧拦住：“揍他也没用，赶紧先报警啊！”
数名交警很快赶到，拉上警戒线，控制肇事司机，他们荧光绿的反光背心在黑夜里很是显眼。
司机没有逃逸，但整张脸漠然得像榆木疙瘩，嘴唇紧紧闭着，无论交警怎么问肇事过程，他都一言不发。
交警从他车上翻到驾照和工牌，得知他在为一家叫“汇豪”的运输公司工作送货。
秦流云和苍璐暂时顾不上司机，跟着交警部门努力搜寻，希望奇迹还能出现。
车灯在撞地的一瞬彻底灭了，夜幕一片漆黑，只有交警们打着的手电提供光亮。
沿着路肩往下约一百米，看见一片被压倒的植被，空气中弥漫一股混着甜腥气的汽油味儿，远远用手电一照，草叶上拖过一道宽阔的鲜红。
秦流云眼泪就涌出来了……
“你们是家属吗？” 一个年长的警员上来拦住他们，补了一句，“我好心跟你们讲喔，别靠近了……怕你们接受不了。”
秦流云背过身去，用拳头捶着山石，不让人看见他的脸。
苍璐亦眼眶湿红，不敢相信。
就在几小时前，她还是一个温柔的姐姐，一座发光的灯塔。
而如今红颜催折，灯塔熄灭。
生命如此脆弱，那样强大的女性，逝去时也如一片飘零的落叶。
可这又如何抱怨呢，就算历史上建功立业的凯撒大帝，面对刺杀，死神亦不曾给其任何优待。
“谋杀，这一定是谋杀！” 这时候，苍璐很难保持冷静，声音发颤，双手抓着那个处理事故的交警。
警员却摇摇头：“小姐，我理解您的心情，但未经进一步调查之前，暂时只能说这是一桩交通意外。”
“这不是意外！” 她吼起来，“那个司机为什么不说话？他是故意的！有人教过他！”
警员一脸无奈：“小姐，您说话要讲证据的，法律赋予他沉默的权利，临江是法治社会。”
悲愤至极的情绪下，苍璐反而竟笑出了声。
tina最后一句话，也说临江是法治社会。
是的，她毕生学法律，做律师，在专业领域无出其右，这让她太过相信临江是法治社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