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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十五章 翻了天了
莫书文一边哭一边沿着大路狂奔，最后反应过来的时候，看着乌漆嘛黑的四周，他也不知道自己跑到哪片荒地上了，这时才开始害怕起来。
他转身想往回跑，结果没跑两步就被石头绊倒在地，顿时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正哭得伤心，一道手电筒的光在黑夜里晃来晃去，落在他脸上。
“哎哟，天杀的，书文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你爹呢？”吴香芝刚从娘家回来，因为一点事耽搁到天黑，刚才听到哭声还怕是鬼，没想到手电筒照过去露出莫书文那张哭得脏兮兮的脸，可把她心疼坏了。
这可是她宝贝大女儿留在世上唯一的种，家里因为大女儿未婚生育不好把孩子认回来，但吴香芝一直拿莫书文当心肝宠的，哪里见得他被欺负？
当即便问：“是不是谁欺负你了？告诉姥姥，姥姥替人出头去！”
莫书文仿佛找到了靠山，恶声恶气地开始告状，如此这般一说，吴香芝听得心头冒火。
又是盛苒苒！
那丫头这段时间像得了失心疯似的，先是大张旗鼓地退婚，又悄悄跑去城里私自昧下那房子的租金，她今天去娘家就是因为弟弟接到消息让她拿个主意的。
现在盛苒苒不仅饿着她乖孙的肚子，还把这么小的孩子赶出来，简直是翻了天了！
她抱起莫书文就走：“姥姥帮你算账去！”
走了两步，她突然计上心头，摸着莫书文的脑袋，温柔地说：“乖孙，你想不想让盛苒苒吃个教训？”
莫书文现在恨透了盛苒苒，忙不迭地点头。
“那好，你听姥姥的话，这样去做……”
——
盛苒苒第二天一早就去上班了。
她长得好看嘴又甜，还非常会帮人搭配，一天下来找她的客人就没停过。
下班的时候，杜咏梅已经成了她的跟屁虫，追着吹捧她：“苒苒你真厉害，你今天才第一天上班就卖了一百多件衣服，我第一天来的时候什么也不懂，被带我的师傅骂得要死。嘿，你看郑经理的脸都快笑烂了！”
盛苒苒捶了捶站了一天酸痛的腿，笑说：“要不是你昨天在郑经理面前替我说好话，我连进都进不来呢，托你的福。”
恭维的话谁不爱听？杜咏梅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我就是照实说，打铁还需自身硬。嗳，我看你给客人挑衣服的时候，提到什么色彩搭配，是什么意思啊？”
盛苒苒从柜台里掏出一本杂志，对杜咏梅说：“其实也简单，你首先得学会冷暖色\区分，色彩的明暗深浅对不同人肤色气质的影响，还得根据不同的场合选择相应的图案款式……”
对上杜咏梅茫然的眼神，盛苒苒顿了顿，“唔，三两句话说不清，我也是在这些书上看的，你多看多学，就明白了，不明白的你再来问我，等以后有时间我慢慢跟你说。时间不早了，我得去赶班车了！”
“去吧去吧！”杜咏梅如同接圣旨般接过杂志，心说这玩意儿经理放在这儿都落灰了，看这东西真的能学到盛苒苒的那些知识？
盛苒苒离开百货大楼前，去郑经理办公室借了几本杂志，郑经理看她感兴趣，便说：“苒苒，你要是喜欢看这些，回头我去海市的时候，帮你再带几本回来。”
“谢谢郑经理！”盛苒苒顿时喜形于色，这些杂志小县城书店根本买不到，就算是黑书贩子那里有，也都是些过时的。
其实她更想去海市看看，既然她打定主意想以后好好发展自己的事业，就必须更了解当下的流行趋势。
小县城总是落后一些，盛苒苒等车的空档翻看着手里的杂志，如是想到。
当下交通并不发达，从八里县到省城得坐三天汽车，再从省城去海市坐火车又得一天一夜，盛苒苒算了算账，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一来一回，吃住行处处都要花钱。
还是先赚钱吧。
“叭叭——！”
有人鸣喇叭，盛苒苒以为自己挡路了，往后让了让。
霍端胳膊支在车窗上，饶有兴味地看着一脸若有所思的盛苒苒，薄唇不易察觉地勾了勾，又使坏地按了两声喇叭。
盛苒苒这下终于抬起头来，看见小汽车里的霍端时愣住：“霍端？你怎么在这儿？这车哪来的？”
“办点事，车是别人的。”霍端下车，帮她打开副驾驶的门，歪了歪头，示意她上车。
盛苒苒知道他人脉广，弄辆车不是难事，便没有多问，坐了上去。
车子上路，霍端车开得很稳。
盛苒苒捧着杂志没抬头，霍端的视线从她纤细白\皙的脖子上划过，状若不经意地开口：“在看什么？”
“郑经理给的杂志。”说话音，车子颠簸了一下，盛苒苒脑门儿在窗户上磕了一下，她索性便放下杂志，忍不住说：“百货大楼之所以生意好，全是因为这里面的衣服外面都没得卖，但就是这么让人趋之若鹜的东西，也是海市淘汰下来的款式。”
“小县城跟不上潮流，不仅仅是钱的问题，还有认知和审美，大都还处在跟风阶段，我认真想了想，就算我能做出来最流行的款式，在这个消息闭塞的年代，太新的东西不一定会有人买单。”
霍端关注的点在别处：“你会做衣服？什么时候学的？”
盛苒苒：“……”
好吧，忘了这个阶段，上一世自己什么也不会。
于是她把锅推到了郑经理身上：“郑经理说的，做衣服不难，我这么聪明，肯定轻松就能学会。”
霍端唇角勾了勾：“嗯，你最聪明。”
“那可不。”盛苒苒一脸小骄傲地抬起下巴，在霍端面前控制不住自己的倾诉欲：“郑经理还说，现在国家鼓励个体创业，聪明的人都已经开始自己搞创业。尤其是这两年很多国营厂子效益不好，工人们被迫下岗，正逢南城改革开放，这时候正是南下创业的好机会。”
“郑经理说，南城将来肯定到处都是厂子，满地都是机会。”
霍端听明白了，“你想去？”
盛苒苒转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收回视线，“没有。”
就算她去，也要等她帮霍端安顿好，将他送回省城之后再说。
想到这里，她试探着问：“霍端，如果有机会的话，你想不想回省城？”
霍端毫不迟疑：“不想。”
盛苒苒哦了声，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