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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问清楚了？”
听见皇帝问话，施淳忙道：“回陛下，高小姐浑身湿透、衣衫凌乱的与张公子抱在一块儿，这是好多人亲眼所见；想来二人……不知为何高小姐突然反悔，陈公子欲成好事、自然不肯罢休，两个人就扭打起来；高小姐的叫声引来了长公主，陈公子见事败露竟与公主动起手来，殿下的脾气您是知道的，后来嘛就……呵呵……”
辉帝眼中寒光闪过，低喝道：“丞相就是这么管束小辈的？高若馨可是相府的嫡孙女，张子昂又是他亲家，这般家风叫朕如何放心将权柄交付于他？！”
“还有淑妃，高若馨日日去她的明光殿，高家的女子就是这般德行？”
辉帝似是极为愤怒，便道：“施淳，这两人现在怎样了？”
“高小姐受了惊吓、又掉进太掖池呛了水，此刻正昏迷不醒；张公子被长公主挑断手筋、断了条腿，另一腿不过是皮肉伤，未伤及筋骨，以后还能站立。只是日后会便成个跛子……”
辉帝瞥了瞥嘴，敢动他的女儿，断条腿都是轻的！
不过谲儿下手也着实狠辣，许多年前她还是个傲娇又心软的小女孩儿……
“陛下，长公主还在外头跪着，您可要见一见？”
见辉帝露出思索之色，施淳又道：“陛下解了长公主的封禁也有段日子了，到底是亲父女，如今满宫里她也唯有陛下可以依靠了！”
辉帝叹了口气，“罢了，叫她进来吧！”
施淳走到外间，朝跪在地上的商无忧施了个礼：“请殿下跟我来，陛下叫您进去呢！”
商无忧站起身，却听老太监以极低的声音叮嘱道：“见到陛下您切不可提及皇后和小太子，若是陛下问起什么您装疯卖傻糊弄过去就好，阿朱阿碧的牌子老奴已经收到，老奴会设法将她们送到殿下身边的……”
商无忧垂下眼，默默跟在老太监身后走进了含章殿。
一抬眼便看见父皇言笑晏晏的坐在面前，目光中饱含舐犊之情，似乎八年来他从未放弃过自己、从未绝情的将自己囚在那如炼狱般的方寸天地！
商无忧想大吼、想发疯，想冲上前抓住父皇的龙袍，声嘶力竭的质问他，为何要那般对待母后和弟弟、为何要那般对待自己！
可她知道自己不能，时候未到，她只能忍着……
所有的悲伤、愤怒、仇恨、哀怨在她垂首下拜时瞬间烟消云散，满腔不平化作那一声恭顺的“儿臣参见父皇！”
“我儿平身！”
辉帝慈爱的目光略过大女儿茫然又有些呆滞的面孔，轻声叹了句：“谲儿，你瘦了！”
“许久不见，父皇也苍老了！”
辉帝一哂。
不一样了！
若这孩子还有当年半分的聪慧机敏，此时定会甜甜的回上一句：“父皇威武如故！”
淑妃果真好手段……
“谲儿，你坐吧！”
待商无忧落了座，辉帝凝视她许久，这才道：“儿啊，朕记得你一向喜欢干净整洁，怎么如今变得这般不修边幅？好歹也要将发髻梳起来才是！”
商无忧茫然的抚了抚披散在两肩的发，低声道：“没人给儿臣梳头，儿臣自己也不会……”
她侧着头玩起自己的发梢，不经意道：“余霜姑姑是母后身边的人，原也是会梳头的，小福子却是笨手笨脚……再说儿臣也没有簪发的头饰和钗环，还不如披散着……”
辉帝脸色冷了下来，低声问道：“长公主身边如今谁在伺候？怎的连梳妆之物都不齐全！”
施淳一脸难色，“后宫之事由淑妃娘娘打理，长公主如今住在九龙池，老奴实在不知……”
“奴婢福童，乃是长公主身旁的总领太监！”
门帘一掀，年轻瘦弱的小内监拜倒在皇帝脚下，大声道：“九龙池只有奴婢和霜姑姑两个下人，别说胭脂钗环、就连衣裳布匹也寻不到半件，奴婢向内事府讨要，总管大人却说九龙池的份利早就发给瑾妃娘娘了，他手中权利有限，哪里顾得上神厌鬼弃的长公主呢？”
小小少年身形羸弱，可三两句便将商无忧如今的困境说了个明明白白。
辉帝着意看了他一眼，笑道：“说什么总领太监，手下连半个使唤之人都没有，说出去倒叫人笑话了！”
福童忙道：“奴婢不懂这些，可奴婢觉得伺候不好主子才真的让人笑话呢！”
“说的不错，谲儿身子虽不好，可用人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精准！”
辉帝点了点头，朝着施淳道：“去请陆淑媛！”
陆淑媛一进含章殿大门便朝皇帝和商无忧行礼。
辉帝满意的弯起嘴角，朗声道：“到底是朕身边资历最老的妃嫔，甚是守礼。你是皇长子的生母，虽不如淑妃位分高，可后宫之事繁杂、淑妃忙不过来时你也该从旁帮衬才是！”
陆淑媛心里明镜似的，想来是皇帝对淑妃不满、这才有意抬举她呢！
对儿子有利的事，她向来不会拒绝。
“臣妾见识浅薄，不敢胡乱插手宫中事务，怕给陛下和礼王招来麻烦！”
“这叫什么话？后位空悬，你与淑妃要同心协力稳定后宫、教养皇室子女！”
“名不正则言不顺，那朕就加封你为‘贵嫔’，让你与淑妃一同治理后宫！”
陆淑媛眸光大亮——贵嫔高于淑妃，除非她高丽华做了皇后，否则从今往后她便能稳稳压高氏一头了！
“臣妾谢陛下隆恩！”
辉帝瞥着一脸喜不自胜的陆贵嫔，沉声道：“谲儿已搬回九龙池，可殿中还是缺这少那，淑妃多有不便，朕便将照顾长公主之事交给贵嫔了！”
陆贵嫔喜滋滋道：“陛下放心，臣妾这就将一应分例并钗环首饰、礼服布匹等物送到九龙池去“！”
“长公主殿下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同臣妾开口，至于伺候殿下的奴婢……”
商无忧默然良久，忽然道：“宫中人皆笑我又疯又痴，我不要他们伺候！”
施淳忙道：“这也好办，阿朱阿碧两个侍婢如今还在神殿当值，老奴调她们来伺候长公主可好？”
见商无忧不置可否，陆贵嫔忙道：“那两个丫头是伺候过长公主的，想来得用，臣妾这就叫人将她们接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