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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的更鼓刚敲过第一声,卫渊带着磁粉绢帛闯进御书房。
皇帝腕间的伽南香念珠突然断裂,一百零八颗珠子滚落在摊开的幽州军报上。
烛火映出绢帛背面的密文,正是用永昌公主的簪花小楷誊写的南诏盟约。
"好一个忠孝两全的皇姑母!"皇帝攥碎两颗伽南香珠,殷红血珠渗进南疆舆图,"传旨!
永昌公主府即刻"
"陛下且慢。"卫渊突然跪地叩首,"臣在搜查军械库废墟时,发现了改装过的突厥火器。
若此刻打草惊蛇,边关三十万将士的冬衣恐怕永远到不了幽州。"
五更天的梆子又响时,卫渊站在烧成白地的永昌公主别院前。
亲卫呈上从灰烬里扒出的半截铜管,内壁还沾着未燃尽的马尿烧酒。
"江南盐帮的传讯筒。"他摩挲着铜管上的牙印,这是盐帮二当家特有的标记,"告诉陈掌柜,该收网了——盐引上盖的可是户部大印。"
当第一缕晨曦染红太和殿的琉璃瓦时,文武百官惊见丹墀下摆着七具焦尸。
卫渊当众泼洒波斯伽南香粉,尸首腰间蹀躞带遇香即显南诏图腾。
大理寺卿王焕之的铅粉脸骤然褪尽血色,他腰间香囊竟与刺客身上的龙脑香同时燃烧起来。
"好个一石三鸟之计!"卫渊劈手夺过禁军统领的弓弩,三支铁箭钉穿王焕之的袍角,露出内衬的幽州军纹,"借南诏之手除我卫氏,用军械库大火吞没幽州军粮,最后让盐帮顶罪——可惜你们算漏了草原的风。"
卫渊抚摸着犀角盒里的狼牙转身离去时,太和殿盘龙柱的阴影里传来极轻的伽南香气息。
皇帝拾起滚落脚边的香珠,深褐色瞳孔映着卫渊的背影渐行渐远。
午门外忽然飘起今冬第一场雪,一片雪花落在卫渊尚未合拢的奏章上,融化了"漠北王庭"四个朱笔批注的小字。
(正文)
卫渊跨进府门时,祖父的紫檀拐杖正敲在青石板上。
老军神左脚靴底还沾着幽州红土,那是连夜策马八百里赶回京城的痕迹。
他捏碎掌中染血的南诏蛇纹铜片,却在孙儿跪地叩首时,用拐杖挑住了那柄斩过三十八颗人头的雁翎刀。
"跪祠堂不如跪马槽。"老人喉咙里滚着北疆的风沙声,"你爹十四岁偷喝御酒,可是在马厩里跪着编完五十副辔头。"
暖阁里的八宝攒盒突然倾倒,母亲绣着金菊的裙摆扫过满地栗子糕。
她抓着卫渊左腕反复查验的指尖突然顿住——那三道被南诏血蛊腐蚀的伤口,正覆着层薄如蝉翼的冰霜。
"漠北的寒玉髓?"祖父的拐杖重重戳向地砖裂缝,"草原巫医的手笔倒是比太医院利索。"
卫渊笑着摸出个犀角盒,盒盖上歪歪扭扭刻着朵雪莲。
小妹踮脚抢夺时,袖中掉出把嵌着突厥火石的短匕,刀刃上还沾着户部账簿的碎纸屑。
"王尚书家狸花猫抓坏的。"少女理直气壮地将匕首插回牛皮鞘,"我帮他们修整了库房梁柱——用幽州军械司的火药。"
雪夜温酒尚未饮尽,草原商队的驼铃已撞碎晨霜。
卫渊抚过娜仁托人捎来的银狼裘,细密针脚里藏着三根淬毒的牛毛针,这是突厥王庭特有的示警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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