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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狼烟!"埋伏在沙丘后的叛军千夫长兴奋得嗓音劈裂。
三千铁骑卷着黄沙扑向山谷,却在距离粮车百步时齐齐马失前蹄——昨夜暗渠引来的地下水,已将这片看似干燥的沙地泡成了泥潭。
卫渊的令旗在此时挥下。
二十架床弩从岩缝中探出,裹着火油的箭矢点燃了预先埋设的火药。
磁石粉在爆炸中迸溅,吸附着叛军铁甲上的护心镜,将燃烧的猛火油牢牢黏在人体上。
乌力在冲天火光中狂笑,却见卫渊突然调转马头:"劳烦将军在此歼敌,本侯要去接应周先生了。"他玄色大氅掠过燃烧的沙地,袖中落下的磁粉在热浪里凝成细小的龙卷。
雪姬端着伤药穿过浓烟时,正看见卫渊单骑冲向东侧沙丘。
他银甲上沾着七种颜色的血,却精准地将长枪刺入某个正在装填箭匣的叛军喉头。
那具尸体坠马时,怀中的五彩绳结正巧落在雪姬绣着荼蘼花的鞋面上。
东南方突然传来驼铃。
周谋士的商队出现在地平线上,五十头骆驼驮着的"昆仑玉"在烈日下泛着青白光泽——那是西域诸国囤积的应急军粮,此刻正悉数化为卫渊营中的炊烟。
暮色四合时,八百里加急的密信终于被破译。
卫渊盯着帛书上"赵氏截漕"四个字,耳畔响起乌力白日里震耳欲聋的誓言:"从今往后,我乌孙儿郎的弯刀只为您出鞘!"
帐外传来雪姬与医官交接伤药的细语,卫渊忽然将密信凑近烛火。
跳跃的火光在他瞳孔里烧出两个幽深的漩涡,映得案上那截五彩绳结宛如盘踞的毒蛇。
爆炸掀起的沙砾扑在卫渊银甲上簌簌作响,他勒马回旋时瞥见雪姬绣着荼蘼花的裙裾掠过燃烧的沙棘丛。
叛军铁骑在火油中翻滚的惨嚎声中,那抹水红色身影突然冲破浓烟。
"当心!"
雪姬的惊呼与箭矢破空声同时抵达。
卫渊反手劈落三支狼牙箭,肩甲却被第四支擦出火星。
水红色广袖卷着药香扑进他怀里,纤细手指正按住他肋下渗血的伤口。
"你不要命了?"雪姬仰起的脸庞沾着血污,往日精心描画的远山眉被硝烟熏得模糊。
她发间坠着的银铃铛硌在卫渊胸甲上,随急促呼吸发出细碎颤音。
二十丈外的沙丘后突然暴起数十名重甲骑兵。
卫渊揽着雪姬滚下马背,抄起燃烧的旗杆掷向敌阵。
火舌舔舐的"卫"字大旗卷住当先两骑,焦糊味混着雪姬袖中溢出的龙涎香,在热浪中酿成诡异的芬芳。
"侯爷!"亲卫队长带人冲开包围圈时,雪姬正将金疮药按在卫渊肩头。
她染着丹蔻的指甲深深掐进他臂膀,水红罗裙下却闪过半截淬毒袖箭的寒光。
鸣金收兵时已是暮色四合。
周谋士风尘仆仆闯进中军帐,羊皮地图在案上铺开的刹那,三十七枚青铜符印噼里啪啦砸在上面——西域十三国的通关文牒。
"高昌愿出三千骆驼,于阗献上五年盐税。"周谋士指尖敲打着龟兹国的狼头印,"条件是重建烽燧时,要留三成匠户。"
卫渊擦拭长枪的动作突然停顿。
枪尖挑开帐帘,月光漏进来照在雪姬新换的月白襦裙上。
她捧着药盏的指尖微微发白,耳畔碎发随着帐外欢呼声轻轻颤动——那是乌孙部战士在传唱今日大捷。
"赵侍郎截漕的证据,今晨进了太极宫。"周谋士压低嗓音时,雪姬恰巧打翻了盐罐。
她蹲身收拾的姿势过于刻意,鬓边银钗却精准地映出卫渊腰间密信匣的铜锁纹样。
三更梆子响过第二遍,卫渊独自登上残破的烽火台。
西南方忽明忽暗的火把长龙,是阿米尔残部在连夜撤向死亡之海。
他摩挲着温热的磁石铜盘,突然朝虚空开口:"看够了吗?"
雪姬从阴影中款步而出,掌中琉璃盏盛着冒热气的药汤。
她绣鞋踩过焦土时,裙摆扫落的灰烬里混着某种紫色花粉——那是西域秘传的追踪香。
"侯爷伤口该换药了。"她将药盏举到唇边轻吹,葱白手指擦过盏沿的动作,与半月前毒杀阿米尔信使时如出一辙。
卫渊突然擒住她手腕。
药汤泼在垛口青砖上,滋啦腾起带着苦杏仁味的白烟。
雪姬眼尾那抹绯红在月光下洇开,像极了他们初见时,教坊司画舫外盛放的海棠。
"乌孙人的弯刀,高昌国的粮草"他指尖抚过她腕间五彩绳结,"还差最后一块拼图。"
五更天,总攻的号角惊飞了戈壁滩的秃鹫。
卫渊玄色大氅掠过摆成八卦阵的粮车,昨夜暗埋的磁石粉此刻正将叛军铁甲吸向死亡陷阱。
阿米尔的金冠在混战中滚落沙地,被乌力将军的战马踏成金饼。
"留活口!"卫渊的喝令声中,雪姬突然拨响怀中琵琶。
一根琴弦应声而断,百步外正欲自刎的叛军副将突然僵直倒地——他后颈插着半枚淬毒的银指甲。
当最后一面狼头旗投入火堆,雪姬捧着铜盆来为卫渊净手。
她跪坐在硝烟未散的战场上为他包扎伤口时,远处突然传来驼铃——是龟兹国使者带着玉石契约前来。
"该回营了。"卫渊突然攥住她沾血的手帕。
残阳如血,照见帕角若隐若现的凤凰暗纹,那是唯有长公主府绣娘才会的双面针法。
雪姬仰头笑的刹那,十七支火把同时亮起。
她染着蔻丹的指甲轻轻划过卫渊掌心,留下个潮湿的"梁"字,转眼被夜风吹散在带着焦糊味的晚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