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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翠轩大厅中,客人众多,交谈声如云。
二楼靠窗的桌子前坐着一位身着月白色圆领袍,腰系蹀躞带的年轻人,衣袖用护腕竖起,干净利落,英气十足,但衣服上的仙鹤纹样又给她增添了些许柔和的气质,让人能一眼就瞧出她是位女子。
在大雍,时有女子着男子装扮出门,加上她相貌平庸,所以她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李星禾带着丫鬟绿玉踏出楼梯时,看见就是这样一副画面:
俊秀温婉的姑娘坐在窗边出神,旁边的丫鬟不语,安静地守在一旁,两人在一起的样子格外养眼。
李星禾莲步轻移,走到桌子的另一边坐下,“姑娘特意让昭乐殿下约我前来,可是有事?”
月白色衣裳的女子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一旁的丫鬟倒茶。
接过丫鬟手中的茶杯,好一会儿,见她还是没有说话的意思,绿玉忍不住开口:
“姑娘,有话直说便可,我们小姐有的是事情要忙,可没什么空闲的时候。”
“绿玉,不得无礼。”李星禾轻轻的训斥了绿玉一句,不痛不痒的,没有任何责怪的意味,反而接着她的话往下说:
“姑娘,时间宝贵,既然是殿下相邀,我们有话直说就行。”
月白色衣裳的女子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抵在唇前:“嘘,仔细听听这些人都在说些什么?”
她一开口,李星禾嘴唇微张,本就圆润的杏眼更圆了几分,想说什么又憋在了胸口,如她所言静静听起周围人的谈论。
“诶,听说了没,昭乐公主被皇上罚到城郊庄子上去了,说是应为她天天带着面首去青楼。”
“这么大的事情我肯定听说了,不过依着陛下对昭乐公主的宠爱,谁知道这是惩罚还是因为找了公主想玩陛下帮忙找的借口。”
“也是,毕竟陛下是出了名的疼爱昭乐公主,可能就是陪她玩也不一定。”
正在这两人议论的时候,旁边的桌上一位满脸络腮胡的男子不屑道:
“孤陋寡闻,什么陪昭乐公主玩,就是昭乐公主肆无忌惮的同面首出入青楼,丢了皇家的面子,陛下看不过去这才罚她,灭一下她嚣张的气焰。”
“真的假的,仁兄是从何得知的,有道是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络腮胡冷哼一声,没有回答,他的同伴一个包着黑色头巾的男子也是一副高傲的样子说:
“这话还能有假,我娘可是在陆府做事,陆府上下都对昭乐公主格外的注意,听我娘说,昭乐殿下不仅是被罚到城郊的庄子上这么简单,听说连她在大盈库的职务都停了。”
“嚯,这么严重呢?”
络腮胡见他们信了,又接着开口:“这话还能有假?你不想想,古来今来第一个入朝堂的女子,陛下为了殿下要废多少的事,这都能给她下了,肯定是对昭乐殿下彻底失望了。”
说完,络腮胡抿了一口酒,语气嘲讽又鄙夷,“要说这当女子的就是好,只要有个好爹,要什么没有?”
“我说啊,这女子就不该出现在朝堂上,千百年来,女子都是在家相夫教子,国家才因此安定平和。”
“如今陛下搞这一出,不是给天下的女子开了一个坏的头,让她们都不在安分。你想想,要是女子能和男子一起共事,岂不是方便她们勾搭男子,这样,男子还如何全心为朝廷效劳?”
他的话看似正义盎然,却无法忽视其中的恶臭和歹毒,另外两人都不敢再附和,他没有意识到,继续大肆说着自己的言论:
“据说大盈库虽然是阉人居多,却也有不少世家子弟,我看啊,说不定就是陆郎君离家三载,昭乐公主寂寞了。”
听到这,头巾男脸上也忍不住浮现出淫笑,语气轻佻的说:“说不定当真是如此,那青楼里多的是会服侍人的小馆,看来是昭乐公主身边的养的面首不行啊。”
“说不定让我来试试,定能满足公主。”头巾男和络腮胡的议论声并不小,这样意淫公主的话语却勾的大厅里的其他人也跟着说了起来。
这群平日里看起来身份不一般的男子,此时和市井妇人没有任何区别吗,甚至更加的恶心和露骨。
寥寥听了几句,李星禾素来温和的面庞也带着薄怒还有对这些男子的鄙夷,“荒唐,实在荒唐。”
她以女子身份行商,走在男人堆中,这样的话语听过的不在少数,更加过分的都有,她平日都是一笑了之。
但如今面对眼前这人,那些话就显得过于不堪入耳了。
“殿下,这些人和地痞无赖无甚差别,他们说的话,殿下万万不可放在心上。”李星禾对着穆拂瑛真诚的说道,随即就要吩咐绿玉去制止。
穆拂瑛却一手按在了李星禾的手背上,望入李星禾澄澈的眼眸中时,穆拂瑛有点忍俊不禁。
果然是自己一眼就认可的人,听见那些话,自己还没有生气呢,她就忍不住了。
拍了拍她的手,穆拂瑛安慰说:“好,我都知道,你也别让绿玉姑娘出去和这些人争辩了,妄论皇室,有的是法子收拾他们。”
“云棋,你去找顺天府尹的衙役或者是金吾卫,将这里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知他们即可。”
云棋得了令立马离开云翠轩,李星禾总算想起来问:“殿下不是去庄子上了,怎么会约我在云翠轩见面?”
“跟我来。”李星禾起身跟着穆拂瑛进了雅间坐下后,穆拂瑛从云棋放好的包中拿出了一摞装订的好的纸递到了她的手中。
“这是什么?”李星禾看见封面的上的‘书画坊项目计划书’有点疑惑,一边翻开准备看里面的内容,一边问道。
“你先看完之后我们再聊。”
李星禾低头认真翻阅项目计划书,穆拂瑛望着窗口,没一会儿就看见顺天府递到衙役从街上匆匆路过。
他们腰上别着刀,大步流星走过,朝着云翠轩的大门直奔而去,街上行人纷纷让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