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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鬟掌心全是冷汗,声音却稳得像绷紧的弓弦:\"您答应过夫人,绝不再碰硝火之术。\"
远处突然传来羯人号角,李霸的马鞭声倏然远去。
张掌柜的算盘声又小心翼翼响起来,混着波斯商人捡拾宝石的叮当声。
我躺在冰冷的羊油里,看着曾瑶发髻间晃动的银梳——那上面刻着细小的凤凰衔日纹,和原身记忆里太极殿的日晷一模一样。
我撑着手肘从羊油里坐起来,硝石粉末黏在袖口结成霜花。
曾瑶还在发抖的手按在我腕间,像只受惊的雀儿扑棱着翅膀。
远处李霸的紫绸衣角刚转过街角,我反手将金叶子拍在浸透羊油的青石板上。
\"诸位且看!\"我抄起沾满污渍的竹筒,指尖重重擦过机括。
那道刺破晨雾的光柱突然暴涨,惊得正要散去的百姓齐齐顿住脚步。
光斑游走过波斯商人镶满红宝石的腰带,掠过胡姬鬓边颤巍巍的金步摇,最后钉在张掌柜算盘崩飞的珠子上。
我故意让光点在李霸踩碎的陶罐碎片间跳跃:\"若真是寻常玩物,何至于让人泼油纵火?\"
卖胡床的商人突然啐了口唾沫:\"方才那泼皮踩烂我三张檀木榻!\"他卷起袖子露出青紫的腕子,上面还留着马鞭抽打的淤痕。
人群开始骚动,卖香料的妇人突然尖叫:\"我的龙涎香!\"她扑向被羊油浸透的锦盒,脂粉混着硝石粉末簌簌落下,\"天杀的混账,这盒香够买半头牛啊!\"
曾瑶突然扯了扯我衣摆。
小丫头不知何时摸走了我腰间的麂皮包,正把金叶子塞回暗袋。
她借着扶我起身的姿势,指尖在我掌心快速划了三个字——看屋顶。
我佯装整理衣襟抬头,瞥见胭脂铺飞檐上晃过半片鸦青色衣角。
那花纹像是官靴的云雷纹,但转瞬就被晨雾吞没了。
\"此物夜间能抵二十盏风灯。\"我把竹筒塞进张掌柜哆嗦的手里,老狐狸的指甲立刻掐进竹筒缝隙,\"方才说二十贯?\"
\"五十贯!
不,一百贯!\"张掌柜的唾沫星子喷在我鼻尖上,他油亮的脑门在晨光下泛着青气,\"但小郎君得跟我去库房,咱们试试夜里的光\"
曾瑶突然拽我后腰绦带,力道大得差点扯断玉扣。
我顺着她眼神望去,波斯商人正捧着碎成两半的琉璃盏,跟李霸留下的跟班推搡。
羯人骑兵的铁链声又近了,空气里浮动着刺鼻的膻味。
\"诸位做个见证!\"我突然抬高嗓门,光柱扫过人群惊惶的脸,\"三日后西市开市,陆某在此售卖"朝曦"。
每售出一筒,抽五成利补偿今日受损的街坊!\"
卖人脯的摊主突然从泥地里爬起来,缺了门牙的嘴漏着风:\"陆公子仁义!\"他沾着血沫的唾星子溅到李霸踩脏的素纱上,\"方才那狗贼分明是嫉妒!\"
人群突然爆发出怒吼,卖陶罐的老汉抄起半截扁担。
我看见曾瑶悄悄把硝石罐子踢到货摊底下,她发间的银梳不知何时转到右鬓,凤凰衔日的喙正对着羯人巡逻队的方向。
张掌柜的算盘突然\"咔嗒\"合拢,金丝楠木珠子擦着我脖颈飞过:\"小郎君这买卖,怕是要找个靠山。\"他袖口抖落的账本页上,赫然印着并州王氏的朱砂印。
胭脂铺二楼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
我假装弯腰捡竹筒,瞥见那片鸦青色衣角消失在隔壁酒肆的幌子后。
曾瑶的呼吸突然变轻了,就像那夜我们躲在城隍庙梁上,看着胡人骑兵举着火把从神像前掠过时一样。
\"掌柜的库房可有冰鉴?\"我故意用硝石粉末在席上画了道歪斜的线,\"这"朝曦"遇热则黯,需得\"话未说完,西市牌坊突然传来闷雷般的马蹄声。
曾瑶的银梳\"当啷\"掉在竹席上,凤凰喙里衔着的日曜石滚到我脚边。
远处羯人骑兵的锁子甲在雾中若隐若现,他们马鞍两侧挂着的新月弯刀还在滴血。
张掌柜突然用算盘压住我画线的指尖:\"小郎君这边请。\"他枯瘦的手指比了个古怪的手势,像道士捏诀又像商贾讨价,\"库房有冰窖,也有避风的墙。\"
我攥着曾瑶捡回的日曜石站起身,硝石粉末从指缝簌簌而落。
卖胡饼的老妪突然掀开炉盖,腾起的白雾里,我瞧见酒肆窗边坐着个戴斗笠的壮汉,他按在刀柄上的手背有道蜈蚣状的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