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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的黑暗，总是格外的压抑。当第一缕晨曦艰难地撕开天际的乌云，映照在榆林镇斑驳的城墙上时，地平线上滚滚而来的烟尘，如同苏醒的远古巨兽，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缓缓逼近。
来了！
城墙上的守军，无论是经验丰富的老兵，还是刚刚放下锄头的新兵，都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中的兵器，手心沁出冷汗。
视线的尽头，黑压压的大军如同潮水般蔓延开来，旌旗如林，刀枪如麦浪般起伏，阳光照射在冰冷的铠甲上，反射出森然的寒光。那整齐划一的步伐，震得大地都在微微颤抖，肃杀之气直冲云霄，仿佛要将这小小的榆林镇彻底碾碎！
规模，远胜上次！气势，更是天壤之别！
“嚯，这排场，搞得跟阅兵似的。”李牧站在城楼最高处，双手拢在袖中，眯着眼睛打量着远方的敌阵，语气轻松得像是在点评邻居家新买的骡子，“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帝亲征呢。李成玉这老小子，挺会装。”
岳飞站在他身后半步，面沉如水，并未接话。他能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压力，如同实质般沉重。这绝对是陇西李氏压箱底的精锐，与上次那支试探性的偏师，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大军缓缓停在距离城墙约莫一里之外，如同巨大的钢铁洪流，横亘在原野之上。阵列分开，一队亲兵簇拥着一匹神骏异常的黑色战马越众而出。马上端坐一人，身披精工打造的玄色重铠，头戴兽面吞天盔，只露出一双阴鸷而锐利的眼睛，如同鹰隼般死死盯着城墙上的李牧。
即便是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那股久居上位的威严和毫不掩饰的杀意，依旧清晰可辨。
“啧啧，穿这么厚，怕死就直说嘛。”李牧撇撇嘴，小声嘀咕，“还有那马，看着挺壮，不知道跑起来会不会把自己绊倒。李成玉，陇西李氏的家主，亲自来了，看来上次打得还不够疼啊。”
李成玉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抬起带着金属手套的右手，向前一挥。
“咚！咚！咚！”
沉闷的战鼓声如同敲击在所有人的心脏上，陇西李氏的大阵中，一队约莫千人的先锋部队，迈着整齐的步伐，开始向榆林镇城墙逼近。他们并未携带任何攻城器械，显然，这只是一次试探。
“放轻松点，小子们。”李牧的声音透过城墙上的扩音法阵，清晰地传到每一个守军耳中，带着一种莫名的安抚力量，“人家只是来打个招呼，送点人头给我们练练手。弓箭手准备，听我号令！”
城墙上的气氛瞬间紧绷，弓弦拉满的声音此起彼伏。
敌军先锋不急不缓地推进到弓箭射程之内，并未立刻发起冲锋，而是分出一部分弓箭手，开始与城头对射。
“放箭！”岳飞抓住时机，厉声下令。
“咻咻咻！”
密集的箭雨如同乌云般从城头倾泻而下，瞬间覆盖了冲在最前面的敌军。惨叫声顿时响起，不少陇西李氏的士兵中箭倒地。
然而，敌军的箭矢也毫不示弱，同样精准地射向城头。虽然城墙提供了掩护，但仍有少数守军不幸中箭，发出痛苦的闷哼。
“滚木！礌石！招呼他们！”李牧懒洋洋地挥了挥手。
城墙垛口处，早已准备好的滚木礌石被士兵们奋力推下。沉重的石块和粗大的圆木带着呼啸的风声砸落，瞬间在敌军阵型中砸出几个缺口，血肉横飞。
“嗯，老祖宗传下来的手艺，还是挺管用的嘛。”李牧看着下方的惨状，点了点头，“简单粗暴，效果显著，我喜欢。”
第一波试探性的进攻，在榆林镇守军依托城防的顽强抵抗下，很快便被打退了。陇西李氏的先锋部队留下数十具尸体后，如同潮水般退了回去。
城墙上响起一阵压抑的欢呼，但很快又沉寂下来。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开胃小菜，真正残酷的战斗，还在后面。
李牧的目光却没有停留在退却的敌军身上，而是微微眯起，看向刚才战场上几个特殊的身影。
就在刚才短暂的交锋中，他注意到，敌军先锋里混杂着一些动作异常灵活的士兵。他们身形矫健，腾挪闪避之间，竟能躲开大部分射向他们的箭矢和落石，其移动速度和反应能力，明显超出了普通士兵的范畴。甚至有几人，在混乱中展现出的攻击方式也颇为诡异，似乎并非单纯的军中技击。
“咦？那几个小子身法有点意思啊。”李牧摸了摸下巴，眼神变得玩味起来，“跑得跟兔子似的，还会拐弯？李家什么时候开始研究杂技了？还是说…这就是灵韵提到的那些‘陌生面孔’？”
他心中一动，一种不好的预感浮现出来。这些诡异的士兵，数量虽然不多，但战斗力绝对不容小觑。如果陇西李氏将这种士兵大量投入攻城…
远方，李成玉依旧端坐马上，冷漠地看着退回来的先锋部队，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波动，仿佛刚才损失的几十条人命，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尘埃。他只是再次缓缓抬起了手。
这一次，他身后的军阵中，传来了更加沉重、更加令人心悸的响动。数十架庞大的攻城器械，如同狰狞的钢铁巨兽，开始缓缓向前移动。
真正的攻城战，即将开始！
榆林镇的城墙，在这些战争机器面前，显得如此单薄。
“好了，热身结束。”李牧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脖子，脸上的轻松写意终于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肃杀，“小的们打完了，该轮到大家伙了。都打起精神来！让陇西李氏看看，咱们榆林镇的骨头，到底有多硬！”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斩钉截铁的决绝，传遍了整个城头。
风，更冷了。一场血腥的攻防战，已然拉开序幕。而那些隐藏在敌军中的诡异身影，又将给这场本就艰难的守城战，带来怎样的变数？李牧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必须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