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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吗?
楚明鸢非但没有被安抚到,心头的那簇无名火反而又旺了一分。
这人真是……真是……
她从他腿上跳下,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坐下,咬字清晰地又问了一遍:“到底是谁?”
“拓跋嵬。”萧无咎缓缓地吐出一个名字。
楚明鸢眼睫一颤,竟有种果不其然的感觉。
“那位西勒七公主是怎么死的?”她一边说,一边将小瓷瓶的瓶塞塞了回去,指尖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凝滞。
萧无咎敏锐地注意到了,心想:这位西勒七公主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他不动声色地看着她:“被人用箭射死的。”
“一箭穿心。”
“我查看过了,插在尸体胸口的那支箭的确是景家的金翎箭。”
“皇上问我,愈表哥现在人在哪里?”
“我说,我不知道。”
自四皇子逼宫那晚后,这还是皇帝第一次把萧无咎劫囚的事搬上了台面。
萧无咎能看出来,他有救驾之功,功可抵过,但这件事依然是扎在皇帝心中的一根刺。
他们这位皇帝更喜欢的应该是镇南王、谢云展、袁涣之流吧。
对了,还有那位皇帝十分看重的新宠——薛寂。
“你真的不知道吗?”楚明鸢语气古怪地问——她不信。
“他是不告而别,又没提前与我说。”萧无咎闲适地支肘,反问她,“我怎么会知道?”
他这一倾身,原本就宽松的领口更松垮了,壁垒分明的胸膛与腹肌若隐若现,那湿漉漉的头发还在滴水,将那单薄的道袍浸透,呈现一种半透明的质地……
与平日里端方清贵的样子,判若两人。
楚明鸢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下去,凑了过去,干脆地将他松散的领口整好,重新系好了腰带。
又拿过一方干净的巾帕,为他一点点地绞干头发。
萧无咎继续往下说:“拓跋嵬在进宫前就将一把刀藏在了棺椁中,当时突然拔了刀,想逼我说出愈表哥的下落,我就与他在御前过了几招。”
“他伤了我,我也砍下了他右手的拇指。”
萧无咎说着,垂了垂眸子,掩住眸底的异样。
拓跋嵬是西勒王派来出使大裕的使臣,只要他没行刺大裕皇帝,哪怕他犯下再大的过错,皇帝最多也不过是斥责几句,终究会轻轻放过。
他想要让拓跋嵬付出代价,那么就必须给皇帝一个不怪罪他的理由。
娘亲与他说过,她曾经为了保护年幼时的今上,被先帝当时的宠妃何昭仪抓伤了脖子,还留了疤,有很多年,皇帝一直在各处寻觅各种祛疤的药膏。
他只稍微需受点皮外伤,就能一石二鸟,既表明他伤拓跋嵬是不得已的自卫,还能勾起皇帝对他娘的愧疚……
他这一次,果然赌对了!
楚明鸢手下的动作一顿,“你……废了他的右手!”
她记得,拓跋嵬是右撇子,一旦失去右手的拇指,看着只是小伤,却意味着将来他再也不能握刀执笔了,他的右手等于是废了。
也难怪方才萧无咎会说,对方伤得比他更重。
“两国议和,不斩来使。”萧无咎淡淡道,“他的运气可真好。”
两国议和就是一场你来我往、此消彼长的漫长对峙。
此前皇帝因为西勒人勾结四皇子谋害忠良的事大怒,议和之事差一点就不了了之,而现在,西勒七公主不明不白地死在了大裕,线索直指景家人,那皇帝就必须给西勒一个交代。
楚明鸢再次停下了为他擦头发的动作,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道:“看来你一点也不担心你表哥的安危。”
忽然,萧无咎觉得眼前一黑。
那方湿哒哒的巾帕盖在了他脸上,遮挡了视线。
“你果然知道……”
隔着巾帕,少女灵动中带着几分魅惑的声音在他耳边缓缓响起,那温热香甜的气息吹上他的脖颈,他喉结又是一震,想去抓她,却抓了个空。
楚明鸢愉快地笑,刚要坐回自己的那把椅子,又被人整个捞起,再次坐到了他腿上,他一手紧紧地扣住她纤腰。
呼吸间,尽是属于他的淡淡麝香,感觉他的体温似乎比方才炽热了几分,楚明鸢心头一慌,挣扎着想挪开,不料却被他的手臂箍得更紧了。
“别动。”他低头微笑。
粗糙的手指顺着她宽大的袖口探入,轻轻抚摸她纤细的手腕,内侧的肌肤柔嫩细腻……又敏感。
他只轻轻一摸,她便微微战栗,细嫩的肌肤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板起略红的脸,把同样的两个字如数奉还:“别动!”
他又是一阵轻笑,终于“听话”地不动了。
他展臂搂着她,调整了一个让两人都舒服点的姿势,让她的背靠着他的胸膛,他的下巴轻轻地抵在她发顶。
半晌,他突然说:“因为拓跋嵬在棺椁中藏刀的事,皇上雷霆大怒,派人将拓跋嵬押回了四夷馆暂时软禁,为此,还撤了锦衣卫副指挥使杨贯的职。”
楚明鸢觉得他的体温太高,有些热,便有些心不在焉,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下一瞬,她感觉腰上的手臂又箍紧了一分,就听他又道:“皇上刚擢升了谢云展,为新的锦衣卫副指挥使。”
咦?楚明鸢吃惊地抬起了头。
这又是前世没有的事。
上一世的谢云展在他祖父与二叔死后,作为长孙,守孝了三年。
这一世,死的人只有他二叔谢勋德,照理说,谢云展需守孝九个月,除非皇帝下诏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