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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处理完煞气的事儿，他们是要坐大巴车回去的，但架不住村长热心挽留，最后还是决定留下来吃过饭再走。
流水席摆在村中祠堂前的空地上，八仙桌连成长龙，蒸腾的热气裹着腊肉与米酒的香气。江叶夹起一块清蒸鲈鱼，余光却黏在俞同舟与村长交谈的角落。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你碗里的菜要凉了。”陈愚用胳膊肘轻轻推了推她，却见她正盯着俞同舟的方向发呆。
“先生……”江叶下意识轻唤出声，又在俞同舟转头看过来的瞬间慌乱改口，“这、这鱼肉太咸了！”
她懊恼地咬了咬舌头，心道纹身的事儿什么时候不能问，非得这会儿打扰先生。出发前那晚的记忆突然清晰起来，她想起自己睡梦中闻到的那股淡淡檀香。
不会真是先生纹的吧……
她陷入沉思，原来先生早就给她铺好了后路，先生可真是个温柔的人。
尤浩文拎着酒壶凑过来，脖子上挂着不知道从哪儿顺来的银项圈，叮当乱响，“我怎么瞧着像是有心事儿啊……哎哟！”桌下突然伸来的长腿精准踹中他膝盖，尤浩文直呼痛：“路千黛！我不跟女人计较，你别以为我是怕了你！”
“食不言寝不语，不说话也没人当你是哑巴。”路千黛将剔净刺的鱼肉放进江叶碗里，“某些人连探个路都探不明白，倒有闲心管起别人的事了。”
尤浩文阿巴了半天，到底是说不过路千黛，气得扭头就走，临走前还放了一句狠话：“你，你小心哪天舔嘴别被自己给毒死！”
路千黛冷笑一声，回了一句：“loser。”
返程的大巴上，江叶蜷在最后一排假寐。
车上冷气开得很足，起初，江叶还觉得挺舒服，可时间一长，就有点扛不住了。她下意识裹紧身上单薄的衣服，才想起来外套被她塞进了行李箱里。只能先忍一忍了，反正坚持一会儿就到了。
“冷？”
温热的外套突然包裹住她，江叶僵着脖子不敢睁眼。
俞同舟的声音贴着耳廓传来，震得她脊椎发麻：“醒了就别装了。”
他都这样说，江叶也不好再继续装睡，只好假装迷迷糊糊刚睡醒的样子，抬手揉了揉眼睛，“先生？”
俞同舟也不拆穿，心情颇好地说：“这次你表现的不错。”
江叶一愣，倒是没想到他会夸自己：“谢，谢谢先生。”
“吃饭的时候你叫我是想说什么？”俞同舟问。
这可把她问尴尬了，纹身的事她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一时也不太好张嘴，总不能直接问他，是不是你半夜潜进我房间里，还给我纹了个身？这也太奇怪了！
她偷偷瞟了一眼俞同舟，斟酌了半天，说出口的话却变成了：“先生为什么要拒绝齐非？”
江叶感觉周围的温度好像突然降了好几度，冻得她一个激灵，赶紧裹紧了外套。心道下次出门一定得把衣服随身带着，可不能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俞同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这次换他阖上双眼，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即使江叶再粗神经，也察觉到了他情绪不对，吓得立马闭嘴，一直到下车之前都没敢再多说一个字。
江叶看着atm机屏幕上的余额，心疼的直滴血。
“好了没啊？”黄恪行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好了，好了。”江叶把银行卡取出来揣进口袋，当初为了给外婆治病，欠了不少外债，现在有点钱了，先还一部分，自己只留了一万块应急。
江叶刚推门出来，黄恪行那边已经启动了车，风骚的宝蓝色911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江叶硬着头皮打开车门坐进去，拖这位大少爷的福，这段时间她已经能认出很多豪车了。
“距离你开学还有一个多月时间，足够考个驾照了，我今天就送你去驾校，好好学，千万别给我丢脸。”黄恪行说。
江叶：“……”她也不知道自己就学个车，怎么还能丢了他的脸了。
见她不说话，黄恪行以为她是被自己说紧张了，“没事的，你好好学，驾照考下来，这台车借你开。”
他不说还好，一说，江叶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这么贵的车她可不敢碰，要是不小心蹭一下，把她卖了都赔不起。
烈日当头，地面被烤得滚烫。大夏天练车，应该是每一个学车人的噩梦。
在阳光下暴晒了一上午的教练车，像一个封闭的铁皮罐头，车里空间逼仄，却挤得满满当当。彼此的肩膀、手臂都紧紧贴在一起，浑浊的汗味、体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作呕的酸臭。
郑教练坐在副驾驶，也热得满头大汗，手里捏着扇子一刻不停地扇，就是舍不得开一会儿空调。
车开得一顿一顿，江叶在后排又颠又热，被折磨得有点晕车。
“你是来练车的还是来拆车的？方向盘是你杀父仇人吗攥那么死？”
“打死打死！”
“什么？！”带着眼镜的大学生模样的男生惊恐地问。
“把我打死行了吧，还打死什么，方向盘啊！”郑教练没好气道。
“行了，停车，车头上挂个馕，狗都开得比你好。”郑教练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瞅了一眼后边的几个人，“下一个，你来。”
江叶赶紧应了一声，下车准备和主驾上的男生换位置。一开门，男生哭哭啼啼地跑了下来。
江叶手搭在车门上，突然有点不敢上车。她深吸一口气，刚要坐进去，余光瞥见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人，站在训练场边的槐树下。头发长长的，遮住了大半张脸。
她已经在那儿站了很久了，早上江叶来的时候就在那里，这一上午都快过去了，竟然还在。江叶没多想，以为是哪个学员的家属，赶紧钻进驾驶室开始练车。
“加油。”刚系好安全带，郑教练突然说。
江叶愣了一下，怀疑自己听错了。
“加油啊！”
江叶：“……谢，谢谢教练？”
郑教练像看啥子似的看向她：“你脑子坏掉了？我是让踩油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