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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叶站在人群中，听旁边的人嘀嘀咕咕，将事情听了个差不多。
请沈半仙做法的是一户姓李的人家，说李老太太虽然年纪挺大，但平日里身体硬朗得很，每天早起走街串巷卖个茶叶蛋根本不叫事儿。
可某天卖完茶叶蛋回来，人就毫无预兆地病倒了，说是身上疼得厉害，去医院看也看不出什么毛病，各项检查指标都正常，可这疼起来是真要命，家里人没法子，不忍心看老太太整日受苦，便打起了玄学的主意。
恰好那时候沈半仙刚办成了几件大事儿，在青岩镇也算闯出点名堂，十里八乡的人都对他的本事传得神乎其神，说他能一眼看穿因果，手到病除。
李家人就求到他这儿，沈半仙倒也爽快，跟着就来了。他到李家只看了一眼病床上的老太太，眉头一皱，掐指一算，就说李老太太是被邪祟缠上了，得驱邪，这才有了眼下开坛做法的事儿。
江叶打量着法坛前的沈半仙，见他不慌不忙，先是点燃了几炷香，香烟袅袅升腾，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接着，他拿起桃木剑，在身前挥舞了几下，动作行云流水，看起来煞有其事。
台下的人群都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哼，装模作样。”江叶身旁的尤浩文小声嘀咕了一句，“我看他就是想骗钱。”
江叶没搭话，她的目光紧紧盯着沈半仙的一举一动，心里也在暗暗判断。她想起在万象学院学过的知识，真正的驱邪之术，讲究的是气场的调和与灵力的运用，可不是靠这些花架子。可眼前这沈半仙，除了动作熟练，似乎并没有散发出什么特别的气场。
就在这时，沈半仙猛地一跺脚，胸腔中爆发出一声震喝，手腕翻转，指尖闪电般甩出一张黄符。
刹那间，符纸无火自燃，“噼里啪啦”的爆鸣声瞬间抓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围观人群惊得下巴都快掉了，紧接着爆发出一阵此起彼伏的惊叹，人们交头接耳，显然是被沈半仙“神通”给震住了。
燃烧过的符灰飘飘悠悠落入准备好的碗中。沈半仙神情肃穆，抬手咬破中指，快速捏出一个复杂的指诀，嘴里嘀嘀咕咕念着旁人听不懂的咒语。
念罢，他将染血的手指伸入碗中，缓缓搅动，符灰与血水渐渐融合，形成一碗包治百病的符水。
“把这碗符水拿给李老太太喝下，不出一个小时，保证疼痛全消。”沈半仙说。
李家人没有丝毫犹豫，满脸虔诚，恭恭敬敬地接过碗，小心翼翼地端进屋里给李老太太喝去了。
所有人都伸长脖子往李家院子里瞧，等着看符水的效果。
过了一会儿，刚刚进去的那个人像一阵风似的欢欢喜喜跑了出来，脸上洋溢着激动的笑，声音都因为兴奋而有些颤抖：“神了！大师您真是神了！我奶奶刚喝下符水，没过十分钟就说好多了，身上没那么疼了！”
这话一出，人群再次沸腾，掌声、赞叹声不绝于耳，人们看向沈半仙的眼神里，已经全是崇拜与信服。
江叶也看得津津有味，跟着众人一起鼓起了掌。她倒不是信了沈半仙的本事，而是被这场面的热闹劲儿带动，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想看看后续还能整出什么花样。
陈愚说：“这沈大师看起来有点真本事啊。”
尤浩文闻言不屑地嗤了一声：“这就叫真本事了，我看是装神弄鬼的本事还差不多。”他这声音不大，奈何人挤人，旁边人挨得极近，一下子就听到了。
一个大叔回过头，眼睛一瞪：“嘿，你这小伙子怎么说话呢！沈半仙可是帮了咱镇上不少人，在这儿胡说八道什么！”
尤浩文一听不乐意了，脖子一梗，正想回怼，江叶赶紧伸手拉住他。
这时，沈半仙清了清嗓子，高声道：“今日驱邪成功，乃是我与这李老太太有缘，也是诸位街坊捧场。日后大家若有难处，尽管来找我沈某人。”
说罢，又是一阵掌声雷动。人群中开始有人上前询问沈半仙各种问题，从家中风水到个人运势，沈半仙一一耐心作答，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派头十足，俨然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
尤浩文刚被怼，看沈半仙这装模装样的劲儿就不顺眼，直接大声道：“大师，我最近牙疼的厉害，要不您给我也看看？”
他嘴太快，江叶和陈愚压根来不及拦着，沈半仙已经朝这边看了过来。
本以为他会拒绝，没想到对方却十分好脾气地招手让他们几个过去。
尤浩文大喇喇走了过去，一副不信邪的样儿。江叶和陈愚不放心，也跟着走了过去。
沈半仙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尤浩文，摸了摸小胡子：“小伙子，你说你牙疼？”
尤浩文说：“对啊，你能治吗？”
沈半仙点点头：“当然，不过治牙虽是小事，也算是介入了他人的因果，这可是要……”
尤浩文直接打断：“多少钱，你说个数。”
沈半仙嘿嘿一笑：“小伙子爽快，既然今日让我碰上了，也算是你我有缘，收你五百意思一下就行。”
“五百！我就是把这颗牙拔了也用不上五百啊，你怎么不去抢！”尤浩文说。
“能让沈半仙出手，五百块还嫌贵啊？没钱充什么大尾巴狼。”有人起哄。
这很明显就是拖啊，江叶想，太明显了，谁会上这个当。
“五百就五百，我倒要看看你有多灵！”尤浩文说。
江叶：“……”话说早了。她突然有种不妙的预感，尤浩文这下怕是要被坑惨了。
沈半仙不紧不慢地重复了一遍刚刚的动作，依旧是先甩出黄符，符纸自燃后将灰烬融入水中，接着咬破手指搅和一番，末了将符水递到尤浩文跟前。
“请吧，小伙子。”他脸上挂着笑。
尤浩文接过，仰头一饮而尽。
江叶问：“感觉怎么样？”
尤浩文砸吧砸吧嘴，半晌露出一个难以描述的表情：“……还真的，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