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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沐站起身:“这根本不是什么简单的外交口角,这是一出早就写好剧本的戏,目的就是把脏水往殿下您身上泼,搅浑查官田这趟水。”
“那……那怎么办?”李泰冷静了些,但依旧怒气冲冲。
“查。”苏沐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小顺子!”
小顺子立刻从门外进来:“先生有何吩咐?”
“动用咱们所有能用的人手,给我盯死鸿胪寺吐谷浑使团的馆驿!他们见了什么人,送了什么东西,收了什么东西,事无巨细,都给我记下来!”
苏沐吩咐道,“特别是晚上,看看有没有什么‘本地富商’打扮的人,偷偷摸摸去拜访那个副使。”
果然,没过两天,小顺子就带回了消息。
吐谷浑馆驿,夜深人静之后,确实有几拨穿着讲究、但行踪诡秘的人,乘坐不起眼的马车秘密到访,都进了副使的院子。
而且,使团对外报备的“贡品”清单,跟暗哨观察到的他们私下搬运、小心看管的箱子数量和大小,明显对不上号。
甘露殿。
李世民听完了鸿胪寺卿关于宴会冲突的禀报,又听了宫外传来的那些对李泰不利的流言。
他面沉似水,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御案。
“吐谷浑使节失仪,理当训诫。”
李世民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但魏王当众呵斥,亦失亲王体度。此事,朕知道了。”
甘露殿,深夜。
烛火摇曳,映着李世民那张看不出太多表情的脸。
殿内除了他和苏沐,再无旁人,连个喘气的宦官都没有。
“苏卿,鸿胪寺那事,你怎么看?”李世民的声音不高,却像块石头砸进水里,沉甸甸的。
“陛下,吐谷浑那副使,演得不错,剧本差点火候。”苏沐直截了当。
李世民眼皮微抬,嘴角似乎动了动,没说话,等着下文。
“小伎俩,栽赃嫁祸,想把水搅浑,让查官田的事儿不了了之。”苏沐顿了顿,“但这背后,怕不只是王珪那点家务事。”
“说下去。”
“外藩使节,敢在长安城里,当着鸿胪寺卿和诸国使臣的面,给皇子泼脏水,还牵扯上朝廷正在查办的大案。这胆子,不是他自己长出来的。”
苏沐手指在空中虚点,“要么是有人给了他天大的胆子,要么是,他觉得这么做,对他自己,或者对他背后的吐谷浑,有天大的好处。”
李世民手指在御案上轻轻敲击,发出规律的“笃笃”声,殿内静得吓人。
“门阀,外藩……勾结?”李世民吐出这几个字,每个字都带着寒气。
“可能性不小。”苏沐道,“内鬼引路,外贼撞门,想把大唐的水搅浑,浑水摸鱼。”
“朕要治本之策。”李世民目光锐利,盯着苏沐。
苏沐笑了笑,那笑容里没多少温度:“陛下,跟一个醉鬼副使较劲,没意思。打他一顿板子,或者把他赶回去,都是治标不治本。下次换个人,换个由头,照样来恶心咱们。”
“那依你之见?”
“得让他们疼,疼到骨子里,疼到不敢再伸爪子。”苏沐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咱们不能光防守,得主动出击,给他们上套子,经济上的套子。”
“经济?”李世民眉头微蹙。
“对,经济。”苏沐解释道,“大唐的丝绸、茶叶、瓷器、铁器,哪个不是他们眼巴巴想要的?尤其是吐谷浑、突厥这些,离了咱们的铁锅、盐巴、布匹,日子都不好过。咱们得把这些东西,抓得更紧!”
他比划着:“鸿胪寺,还有那个…嗯…市舶司,虽然现在摊子不大,但架子得先搭起来!以后,卖给谁,卖多少,什么价,咱们说了算!“
“特别是对吐谷浑这种有二心的,丝绸茶叶可以给点甜头,但铁器、战马相关的,严格控制!给他们搞配额制!想要?拿东西来换!拿他们不敢不给的东西来换!”
“让他们知道,谁才是老大,谁掌握着他们的经济命脉!”
李世民眼中光芒渐亮,敲击桌面的手指停了下来。
苏沐继续道:“光卡脖子还不够,还得玩分化。吐谷浑不是铁板一块吧?总有部落跟他们现在的头头不对付吧?总有其他西域小国跟吐谷浑不对付吧?”
“咱们可以‘私下里’,给那些亲近大唐的,或者跟吐谷浑有矛盾的部落、国家,开点小灶。比如,他们的商队来,咱们多给点货,价格便宜点。让他们尝到跟着大唐混的好处,自然就有人不乐意跟着吐谷浑一条道走到黑了。这叫用经济手段,掺沙子,挖墙脚,让他们内部先乱起来。”
“以夷制夷…用钱?”李世民喃喃道,眼神越发深邃。
“陛下英明!”苏沐拍了个不轻不重的马屁,“还有信息战!不能光让他们的人来长安打探,咱们的人也得出去!商队、和尚、扮成算命的、卖货郎的,深入他们地盘,摸清他们的底细,谁跟谁不对付,谁家缺粮,谁家又打了败仗,都得知道!”
“同时,还要把咱们大唐的‘声音’传出去!告诉他们,大唐有多强,跟着大唐有肉吃,跟大唐作对死路一条!还可以‘不小心’漏点消息出去,比如吐谷浑哪个部落私下跟咱们接触了,或者他们跟哪个邻居又快打起来了…给他们制造点外部压力,让他们自顾不暇!”
李世民听得入了神,脸上甚至露出了一丝兴奋。这些法子,阴损,但有效!比单纯派兵打仗,或者在朝堂上吵架,高明太多了!
“具体怎么做?特别是眼下这个吐谷浑使团…”李世民追问。
苏沐这才把话题拉回来:“陛下,正好,小顺子他们盯着吐谷浑馆驿,发现点有意思的事。”
“哦?”
“他们使团报备的贡品单子,跟咱们的人暗中观察到的,他们搬进馆驿的箱子数量、大小,对不上号。多出来不少,而且看管得特别严密。还有,这几天晚上,有几拨穿着像本地富商的人,偷偷摸摸去见了那个副使。”
苏沐眼神一冷:“我怀疑,那批多出来的‘贡品’,根本不是给陛下的,而是某些人,通过吐谷浑这条线,往外偷运的赃物,甚至是违禁品!”
“什么?!”李世民猛地一拍御案,震得烛火都跳了跳。
贪腐,走私,现在还可能勾结外藩,转移赃物,甚至可能涉及叛国!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李世民胸膛起伏,脸色铁青,“苏沐!给朕查!把这批所谓的‘贡品’给朕查清楚!动静小点,别惊动太多人,尤其别闹出大的外交风波!但必须给朕把证据拿到手!人赃并获!朕要看看,这帮蛀虫,到底烂到了什么地步!”
“臣,遵旨。”苏沐躬身。
消息传回魏王府。
李泰正憋着一肚子火没处撒,听说父皇深夜召见苏沐,还把查吐谷浑“假贡品”这烫手山芋交给了他,顿时来了精神。
但一想到自己在宴会上的“失态”成了别人的话柄,他又气不打一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