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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足花了一柱香的功夫来向宝颐解释,像他们这种稳扎稳打,根深叶茂,手握实权的家族,是没必要对皇位继承横加干预的,押对了也没有额外好处,押错了反而招新帝忌恨,还不如干脆不偏不倚地站在中间,不管是谁上了位,都不耽搁自家继续显赫下去。
听得宝颐心口酸涩,原来累世的大家族居然这般有底气,和姜家比起来,自家在人情世故上,尚不如黄口小儿。
“猗猗如此聪慧,想必也察觉到了一些端倪,”姜湛温声道:“你容颜绝艳,招人觊觎,那姓裴的公子护得住你一时,却护不住你一世。”
宝颐脸色一变:“他救了我的命,不许你动他!”
“他算什么东西,也值当我花心思抹杀?”姜湛满不在乎地一笑,语气有些阴冷道:“只是看了他碍眼,打发了也就是了。”
宝颐勉强松了口气,闭了闭眼道:“好。”
正巧她也不想耽误他的前程,近日几多纠结,都是既想让他走,又从心底不想让他离开所致,姜湛替她做了决断,这很好,她也不必继续犹豫了。
姜湛脸色缓和些许,笑道:“猗猗向来识得大体。”
“人长大后,便很难凭着自己心意活着了。”
宝颐眨了眨微微湿润的双眼,望向茶楼纵横交错的房梁,不知是对姜湛说,还是在说服自己。
“是,”姜湛道:“人长大后,该学会权衡利弊,你若是愿意嫁来,公府自然会照拂你的娘家,你爹娘也不必再三番五次去孝敬皇后娘娘,以求她的一丁点庇佑。”
他笑道:“皇后娘娘是个无底的窟窿,把希望寄于她身上,不如来依靠我,至少我不会收了银子,却不出力。"
姜湛当真很懂得如何使人心动,他的声音像是有某种奇异的诱惑力,让宝颐的心摇摇欲坠。
没错,若无通房一事,姜湛本就是她看中的夫婿,嫁给他有百利而无一害,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她可以不在乎自己,但无法不在乎家人,他们对她这样好,为她遮风挡雨而无怨无悔,如今她有了靠嫁人反过来护着他们的机会,她应该欣然答应才是。
姜湛知她已然动摇,适时补上一句:“只一件事需要你答应,便是莫要再豢养面首了。”
宝颐咬着唇,掌心摩挲杯沿。
“猗猗,做事要公平,我遣走了通房,你也该从面首身上抽身。”姜湛道。
“再过几日,姑母会正式地来纳采。”姜湛站起了身,对宝颐道:“有了决断,便趁早开始绣嫁衣吧。”
汝阳曾玩笑般说过,女子若欲为家族效力,如非惊才绝艳之辈,可走的路不过嫁人联姻,暗中补贴罢了。
可阿爹阿娘做这些努力,不就是为了让自己不用为强权所迫,能凭自己心意活着?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原点,显得这些用功如此徒劳。
这世间的种种纠缠,到最后都是矛盾的死结,哪有那么多两全其美的法子,大多普通人只是选一个舍弃而已。
一直到回了侯府,姜湛的话音依然在宝颐耳边盘桓不去。
一路郁郁寡欢,唐池沉默地跟在姐姐身后下了马车,忽听宝颐问道:“阿池,你觉得阿姐应不应该嫁给姜世子?”
唐池吓了一跳道:“自然是阿姐想嫁便嫁,不想嫁便不嫁。”
宝颐换了个问法:“那你想让家里更加轻松些,以后不受人欺负?”
唐池挠挠头道:“自然是想的,但艰难些也没什么,只要府上都平平安安就好。”
宝颐笑道:“就是你们总宠着我,什么都让我自己选,我反而不能叛逆了。”
唐池吓了一跳:“阿姐想做什么!”
宝颐抿嘴沉默了一会儿,随即低头一笑道:“没什么,就是突然间想通了。”
几日后,护国公府前来下定。
单是聘礼就置办了三十六抬,喧喧闹闹地走街串巷,这份高调震惊了整个帝都,过往行人议论纷纷:这唐五姑娘可真是能耐,才送走了个三皇子,立时迎来了新的冤大头。
宝颐听了一耳朵流言,边听边冷笑,对桃花儿道:"我家虽然权势大不如前,但钱财进项却不比护国公府少,娶我可实惠着呢,这些人懂什么?"
桃花儿提醒她收敛一点:"姑娘,你也别作了,就你这风流名声还有这处处留情的做派,能嫁予正儿八经的世子,已经是一桩奇事了,那日老太太听了,都惊得差点把茶盏扔出去。"
这倒是真的,就在前几日,宝颐跪在祖母面前,正式禀明了长辈,自己愿意出嫁。
宝颐祖母没想到姜湛竟然会愿意娶宝颐,整个人大惊失色,连眼旁的面皮都展开了,瞧着颇为惊悚。
她把孙女揪到面前来,左右观察了半天,末了梦游般来了一句:"猗猗啊,你莫不是遭了狐狸大仙点化?"
宝颐一脸茫然:"啊?"
张氏小声告诉她,最近祖母沉迷志怪话本,正怀疑她是不是学了什么妖法蛊惑了姜湛,要不他怎么会白日发昏?哭着嚎着要娶她?
宝颐屈辱地指着自己的脸道:"祖母,阿娘将我生成这副容貌,我还用得着学妖法吗?"
祖母盯着孙女如花似玉的小脸蛋,一时语塞。
定亲的消息传出来,许多同侯府有过交情,但在宝颐伯父去世后逐渐淡去的人家纷纷前来道贺,宝颐听到这些人挂着慈祥的笑,不住地对她说恭喜,她嘴上一一谢过,但心里只想抡起花瓶子,狠狠砸碎这些虚伪的脸。
众人都以为宝颐定了亲后,一定会抖起鸡冠子来招摇过市,毕竟她一向张扬又虚荣,热爱显耀自己,没想到这次她一声也没吭,收了聘礼后就不再出门行走,往家里一躲,再也没露过面。
朋友们来看她,发现昔日活蹦乱跳的宝颐居然在仔仔细细绣嫁衣,纷纷大惊,问她是不是被妖狐迷了心窍,改邪归正了?
宝颐郁闷得很,不知为何大家都爱和狐狸过不去。
而且什么叫改邪归正,护国公府可比自己家邪门多了。
汝阳郡主问她:"关在家里那么久,就为了绣这嫁衣?"
宝颐手握小金针,神情坚毅凛然,如平阳公主镇守娘子关,寸土不让。
"诸君,头可断,血可流,嫁衣审美不能丢。"
夫君可能会纳通房,爹娘可能会靠不住,唯有手上的钱才最忠诚,宝颐早已想通了,并打算把此次出嫁当作自己铺子的宣传良机。
为此,宝颐这次倾注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把衣裳收拾得美轮美奂,那绣样上的长尾鸟画得栩栩如生,连一向不屑于女红的李令姿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摸了摸绣鸟金光灿灿的尾羽,由衷赞一句:"这手艺当真一等一的好。"
她从前不喜宝颐粗俗,可宝颐倒了霉后,她反而善心大发,把宝颐纳入了知交之列,隔三差五就来瞧她一回。
宝颐觉得,这可能是一种做菩萨的恶趣味,一看到落魄人士就走不动道。
但她转念一想,自己何尝不是这样?先是对折柳,再是对裴振衣,她的毛病就是看不得年轻男孩不上进,非逼着他们走正道不可。
又过了几日,五皇子剿匪大捷,意气风发地回了帝都,策马扬鞭于天街之上,满城为之侧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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