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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颐在心里默默补齐前提。
裴振衣一愣,但并未如她所预料的那般感动,而是不悦地蹙起了眉。
他看见了木盆里被搓洗得干净的布料,整张脸显得异常阴郁。
宝颐有点发怵,小心翼翼解释道:“可能是皂角放少了,或许可以再捶打一遍……”
“你何时学会了洗衣裳?”
“什么?”
“他们姜家世代簪缨,竟然连洗衣妇人都聘不起,要让未过门的媳妇学着洗衣吗?”
他寒声打断她。
宝颐无措地站在原处。
关姜家什么事?他这是什么意思?话中酸味好生冲人。
宝颐迎着他不善的目光,颇有种说什么都错的懊恼感,赶紧在最后加点甜言蜜语找补:"不是,我是今日才学的,还不太熟练,都是为了大人您呀。"
“今日才学?”裴振衣不为所动,声音干涩如坚冰。
“我这宅院的确仆妇不多,不比国公府侍者如云,可也不至于让你亲自打水洗衣。”
“在你眼中,此处就如此窘迫吗?”
“……啊?”
宝颐目瞪口呆。
这已经不属于吃醋范畴了,这完全是旋转起跳,硬去接天边的飞醋啊!
两年不见,他怎么变得如此难以沟通?
“我……”
面对裴振衣密集的找茬行为,宝颐少见地词穷了,干脆把头一低,眼不见为净。
裴振衣拉过宝颐的手,翻开她的手心。
果然,一对柔荑被春夜的幽冷井水泡得通红,还起了泡,皮肉可怜兮兮地皱起来,昔日玉雕似的细嫩小手,此刻竟惨不忍睹。
他的眉头皱得更深。
“今后莫要再碰冷水了,”他道:“寻常姑娘洗衣做饭,是为贤惠,但这事由你做,只会显得滑稽。”
金丝雀怎么能洗衣做饭呢?她就应该被某个位高权重的男人娇养着,老老实实,漂漂亮亮地待在金笼子里,发出婉转可人的鸣叫,唯一的功课就是梳理自己美艳的羽毛。
“我知道了。”被冷水伤了羽毛的金丝雀低声道。
“有什么短缺,直接告与院子里的仆妇,嫌伺候的人不够,就让他们再去买几个。”
他强调:“我不缺银子。”
宝颐眨巴眨巴眼,满怀期待:“那大人可不可以采买原先侯府的下人呀?杏花儿桃花儿,她们……”
“不行。”裴振衣冷冷道:“她们还押在官奴所,没到发卖的时候。”
宝颐低低哦了一声,又想起在教坊司里的姐姐们,于是道:“我的二姐姐和三姐姐还在教坊司,大人赎我一个也是赎,赎她们也是赎,不如……”
顿了一顿,宝颐鬼使神差地补充:“赎她们俩需要费的银子,应该不如赎我多的。”
裴振衣方生出两分怜惜心疼来,顿时被她险些气得吐血。
“你当我是开粥铺善堂的吗?”他恶声恶气道:“你不介意与姐妹共侍一主,我却没这份心思。”
她心里装着那么多人,狱中的亲人,从前的仆婢,关系泛泛的姐妹,不论是哪个都比他来得重要。
裴振衣顿时胸口一闷,自己放下镇抚司一摊子公务,破天荒地不到黄昏便下差,策马疾行回府,上赶着一样,她却满心记挂着不相干的人,还为了他们,对他曲意逢迎,讨价还价上了。
到底是个笨姑娘,做金丝雀都没个金丝雀的模样。
见主人没反应,金丝雀憋着一股气,硬是上来邀功。
她柔弱地吸吸鼻子:“那便算了,对了,我还洗了你的被褥,张姐姐说我玷污了你的床榻,要把这些都浆洗了才是。”
她讨好地指向院子里的晾衣绳:“看,是不是特别干净?”
裴振衣不关心她洗得怎样,反而皱起眉,转头看向身后的张蔓若。
后者自见到裴振衣冲向宝颐,将她抱离井边时,就已经失去了说话的力气,此刻正呆若木鸡,哆嗦着嘴唇,不可置信地望着裴振衣钳着宝颐胳膊的那只手。
他自己可能都未察觉到,他捉着那姑娘手腕的姿势是一种极具占有欲的捉法,不但紧箍着不放开,甚至将她整个人都往怀里带了几寸,生怕她逃跑了似的。
他们就这样旁若无人地说着话,傻子都瞧得出两人间氛围古怪,若即若离地黏着情丝,一个刻意冷漠,实则牢牢把对方拴在身边,一个假意逢迎,其实语调中带着自然的亲昵,这两人站在一处时,好像天地间只剩他们一样,她只能在一旁呆呆地看着,连插句话的机会都找不到。
看到这刺心的一幕,张蔓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就是一场尚未交锋就已分出输赢的战争,她以为自己与落魄的侯府姑娘有一战之力,殊不知,自己连上场竞技的资格都没有。
这怎能不让人绝望。
她眼圈微红,转身跑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