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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还是来了。
韩小喃亦步亦趋，不忘回头看一眼，绿苔在台阶上铺了一层又一层，如同绿油油的地毯，上嵌有脚印，在朦胧的光照下，显得异常怪异。
仿佛这里不该经受打扰。
不过来都来了，也已经打扰了。
她便收回视线，一同望着石门，忍不住问道：
“怎么进去？”
回应的却是石门的一声叹息，宛若自远古而来——云雾山一分为二的时间节点——任谁也想不到，当年一分为二的云雾山，会有为两宗之人所敞开的一天。
冥冥之中，这意味着明王宗正式有了与青隐宗争锋的底蕴，它不是从青隐宗分出——事实上，青隐宗改头换面，难保没有这重意思在内。
而林北川此举，无异于是摒弃了一些多年来潜移默化的成果，为的就是锁死某个联系，你明王宗是云雾山的一部分，独则忘祖。
乃叛。
今夜会有几人安眠呢？
石门扎扎扎扎，心里惶惶慌慌。
韩小喃睁大眼睛，却是没有过多去想，可能这对于她来说，有点勉强，她正沐浴在朝圣的光辉下，即将见证历史的飞跃。
有些事，她是知道的。
明王宗在壮大的过程中，逐渐把手伸向其他势力，变得不再中立，好吗，好，日子好过，修炼有资源。
在这的背后是什么的博弈，那是她无法想象，也不敢想象的。
博弈总是残酷。
至少有了云雾山这一标签，能让大帝垂怜几分，但背后又会有怎样的交换，目前她无法得知。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自己心底的担忧，被林北川亲手化解了，他看起来很轻松，真奇怪。
光辉退去，露出的却是一片触目惊心的残垣碎块，与自己设想中的古朴大气差了何止十万八千里。
简直一个天，一个连地都算不上。
“岁月无情，时间过去太久了。”林北川轻描淡写地解释了一句。
韩小喃轻轻点头，走到地面边缘，下有石阶，四方各有一道爬升的缓坡，现在已经布满了碎石瓦砾。
上方穹顶藤蔓连结，许多孔洞钻出绿叶，破败而饱受摧残，岁月真是无情呵。
“底下应该是个广场。”她心里有了些许猜想。
恍惚间，她看见、她看见四周坐满了稚嫩的面容，他们朝气蓬勃、性格迥异，一位穿着质朴长衣的讲师便在下方为他们讲述修炼为何。
“修者，修道也，道之一心，不在于天，不在于地，在于心间…
“无为有度则有为，有为无度则无为，
“吾等纳灵气塑先天之躯，是以载物明心，开穴窍、挖六藏，抱拥自身而立于天地，莫要因疼、困、苦、难，而弃之厌之。
“听懂了吗？莫尔德。”
莫尔德？
闻声，韩小喃好奇地投去了目光。
那是一个叼着笔的少年，头发嫩绿如芽尖，眼神恹恹，瞥向一旁，双腿抖来抖去，像是坐在针尖上。
以自己多年来带新生的经验，他一看就是个刺头。
更让她留意的是他的名字，前些年西凉取名多是花草植物、意境意象、云卷云舒、潮起潮落等。
现在嘛顺耳就行，比如单体字。
但他的名字，则在一些关于海兽的记载中偏多。
比如她看的漫画。
紧接着，她似是看到了什么，瞳孔颤抖几下，王尔德居然投来了目光，甚至比她还夸张，他的表情顿时扭曲，化作惊诧和恐惧。
如凝固般久久不散。
再接着，眼前景象徒然虚化，归于原本的残破不堪。
一切皆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韩小喃瞪大眼睛，抬手虚握几下，颤声道：
“他能看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