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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眼光游移,吭吭唧唧欲言又止。
“你们的心思瞒不了我,是想逼迫李煜,用他在江南的声望,召集旧部卷土重来,与你们北汉联合起来对抗赵匡胤吧。”黑衣婆婆一语中的。
“您圣明,我们的确是这么想的,计划好了先去的开封,结果扑了个空,得到信息说李煜来少林寺了,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呀,我们便又追到嵩山。经过商量后,我带人在林子里做接应,大内总管卫德贵与马步军都指挥使郭万超,以特使的身份进少林寺伺机下手。还没等抓住李煜呢,您就来了,他们都是死有余辜,可我不是呀,是被刘继元逼迫来的,家里上有老,下有小,一大家子人,不来不行呀,我很无辜啊。”北汉的国丈一脸无奈。
黑衣女人眉头紧皱,“妹妹,我得去少林寺救李煜,若是出了什么闪失,对不住五子。”
“姐姐,我和你一同去,听说庙里的和尚在搞武林大会,去瞄他们弄啥类。”被叫做小紫的女人打算与其同行,她又担心起来,“姐姐,你的眼睛不打紧吧?”
“我没事,已经能看见大概其啦。刚才可不行,全凭着耳力收拾了那些亡命之徒,本想回三皇寨,却被神木王鼎的香气引到这里。”黑衣婆婆调转马头,让男人牵着往回走,忽然想起了什么,对野蛮老人吩咐道,“把那两个人放啦,这粒药丸给你的同伴服下。”
她又对伏在地上痛苦不堪的女孩子说道:“我乃尉迟蕾,与你们五仙教多少还有些瓜葛,我家官人的师爷与你们曲榜留曲教主姐弟相称,你们教内的忤逆之徒我不能袖手旁观,你先去太湖西洞庭山缥缈峰灵鹫宫等我,我自有主张。”
小女孩似遇到了救星,“知道,知道,您原来是郭岩老帮主的夫人,尉迟蕾老前辈啊,晚辈五仙教帮主阿瑶拜见前辈。”她强打精神向马上之人连施大礼,然后让刘庆东与小和尚自行离开。
刘庆东知道来的这位是世外高人,缥缈峰灵鹫宫!那不是天山童姥呆的地儿嘛,她得有百十来岁了吧。原来金老先生不是凭空捏造的呀,三哥获得新生,顿时感激涕零地伏地叩头,“我刘庆东给宫主磕头啦,感谢您的救命之恩。”
黑衣婆婆对宫主的称呼很是受用,嘴裂得像绽放的喇叭花,“宫主,还没人这么称呼老身呢,看你年纪也不小了,嘴倒是挺甜的啊。你叫刘庆东?听口音是辽东人,听起来蛮亲切呀,我年轻时与先夫曾去过太白山呢,以后我们就算是认识啦。”
“认识了,认识了。”刘庆东是一个劲地点头重复着。
小和尚没有三哥这般激动,平静如水,只是双手合十口念佛号,算是谢过了。
“姐姐等等,小妹差点儿给忘了,塔后还放着一具尸首呢,我们这样仓促离开,别让野狗把他掏喽。”白衣老太婆喊住正要离开的两个人,“你们先别走!去,把塔后的尸首扔到塔里。”
对于老妖女的命令,刘三哥与小和尚哪敢不遵从啊。他俩转到方塔后,果然在黑咕隆咚的角落里横躺着个人,这就应该是那具尸体吧。
他俩一前一后抬着尸体来到塔前,借着火堆的照亮,刘庆东看那劵门石扉雕刻得甚是精美,门框外饰卷花纹样,两侧有护法天王,门楣雕着妙音鸟。他想估量一下,门扇的宽窄是否能合适,能不能把人放进去。
“哎呀!这不是违命侯李煜嘛。”
走在后面抬脚的小和尚发出惊呼,三哥回头去看,可不是咋地!这下看清了,死人正是李煜,只是那助力的手杖不知掉到哪里去了?
“李煜!”黑衣婆婆听到呼喊,立即跳下马来观看,“他不是在少林寺嘛,怎么会在这里呢?”
“他就是李煜?”斩蛟堂的堂主很是诧异,“我在山道上遇到几个半大孩子,其中一个的马鞍子上横搭着他,远远的还有人在追。看那几个孩子仓皇的样子,一定是劫持了什么人,我便从他们手里把他抢来了。驮他的小子箭射得极佳,把白纸灯笼都射穿了。本想带到这里问一问是怎么回事,却发现他早就没气啦,真是扫兴,便丢到塔后面去了。”
黑衣婆婆走到尸首跟前,用手去按他的眼球,“哼,原来你是在装死。”于是她俯在李煜的耳畔,“李煜,快收起你的龟息大法,我是太奶,尉迟蕾。”
只唤了两声,那人便有了动静,睁开眼睛顾盼左右,当看到呼唤之人时不禁大喜,“太奶,您老人家怎么在这里?您是来救我的吧。”他推开抬人的小和尚,扶着刘三哥站起身来。
“是北汉的人要劫持你,逼迫你与他们联手,一道对抗宋国。”长辈把知道的说与他听。
“原来如此,真是卑鄙。”南唐废帝厌恶至极,“竟然带着一群孩子来,那北汉特使郭将军还跟我套近乎,问东问西的,装着跟没事人似的,却打着吴堡城的旗号,让孩子们动手,真是无耻。他们哪里是要联合我呀,摆明了是要羞辱我嘛。”废帝虽然是寄人篱下苟延残喘,但最起码的尊严还要争取的。
在旁边战战兢兢的老男人憋不住了,“什么半大孩子?哪里带孩子过来了?我只让卫德贵与郭万超去寺里见机行事,啥时候掺和进去吴堡城的公子呢?”
“对呀,他们若是一伙的,怎么分两批进寺呢?难道那些男孩子不是你们带来的,可他们说是你们北汉吴堡城的公子呀。”李煜也感到很是费解,其中必有蹊跷。
“吴堡城的公子!这就更不靠谱了。”北汉的国丈似发现了至关重要的证据,气愤地嚷了起来,“不对啊!李煜!你上当啦。吴堡主是有个儿子呦,他都有三十多岁了,那几个小子一定是假冒的。”
就在这时,一条长毛大黄狗摇着粗粗的尾巴,从小路上跑过来,它天生的一付笑脸,嘴里晃晃荡荡地吐着舌头,一双明亮聪慧的大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众人。倏地扭身又掉头回去,用尾巴向大家摇摆了两下好似打了个招呼。
“是皇甫神医的大黄狗,不对,那狗又没延年益寿的本领,怎么能活到现在?”白衣老太婆似是而非地瞅着跑远的狗子。
黑衣婆婆却是心中有数,“江匡来了,那狗是大黄狗的后代,皇甫耳朵送给他的。”
接着便传来喊叫声,“在那里,小黄找到啦,李煜在那里!”
于是,一架驴车赶到近前,从车上跳下来两个汉子,一个手握空刀鞘的三哥认识,是张咏。他们没有走,真够哥们义气的啊,是来找我的呗。
张咏紧跟着印证了他的想法,“帮主,火堆旁边的就是那个恶人,刘公!终于找到你了,让我们找得好苦啊,你还好吧?”
车上的小姑娘喜出望外,大声喊着“刘大爷”。
“你们是什么人?胆敢明目张胆地劫持南唐国主。我乃丐帮帮主江匡,你们速速把国主与刘公交出来。否则,让你们尝尝降龙二十八掌的厉害。”一位披着斗篷的青年人喝问道。他个头不高,却敦实有力,只是穿着太寒碜了,衣衫褴褛,大洞连小洞。可能是感觉对方的实力不弱,便加了小心,拉开架势就要出招。
没想到,黑衣婆婆转回身斥责道:“江匡,你又闹眼疾了吗?像只红眼耗子乱窜乱跳。没大没小的,别老拿降龙掌来吓唬人,我早就对武铁樵叮嘱过,这降龙二十八掌招式有些繁琐,尤其是后几式中看不中用,要潜心改进。可你和金家父子就是安于现状,照办照抄,不思上进。”
这位帮主眼睛真有问题,他似乎听出了对方是谁,诚狂诚恐地凑过来,“哎,这说话的声音有些熟啊。呀,是老夫人啊!你怎么出岛来嵩山啦?晚辈有眼无珠,刚才不当之处请您老恕罪。”他仔细辨认后俯身拜倒。
“江匡,你个浑小子,如今感到自己很能呗,刚做了几天帮主,就目空一切,舞舞扎扎要跳到天上去啦?”是斩蛟堂的堂主阴阳怪气地讥讽他。
“哎,这说话的声音也有些熟欸。”那年轻帮主又是伸长脖子,睁大眼睛辨认了半天,这才恍然大悟惊呼道,“呀,是澹台祖奶奶啊,小子哪里敢在您老面前妄自尊大呀,我是寻人心切,口无遮拦。”他咽了口吐沫,“小子在江州听到消息,北汉要对南唐国主不利,便星夜兼程前来解救。可赶来赶去还是晚了一步,在十里铺去往少林寺的官道上,遇到了福居禅师带着好多武林英雄,说是国主被人劫走了。我们把一伙半大孩子捉住了,可他们交代国主被一个女人抢去啦。”
“江帮主,福居主持问清楚那些孩子是什么来历了吗?”李煜急着想知道是谁劫持的自己。
“哎,这说话的声音有些熟啊。”帮主又困惑地凑近了去看,“呀,是国主!小黄真是嗅觉灵敏,它闻了手杖上的气味,便一路寻来了。”
“江帮主,你快说,知不知道那些孩子是什么人?”李煜催促他快讲。
帮主又咽了口吐沫,“问出来了,起初他们不说,后来其中一个扛不住交代了,招认是夏州定难节度使李光睿的二儿子,叫做李继捧。他说是为了保护国主,怕别人对你不利,要送你回开封。”
“一派胡言。”听到这个说辞,李煜是断然不信的。
“阿弥陀佛,江帮主,你的眼睛怎么了?”是小和尚走上来问。
这一声询问又让帮主百思不解了,“哎,这说话的声音也有些熟啊,这里咋这么多熟人哟?”他照例伸长脖子去端详,“呀,是吴越国六王子啊,听说你看破红尘出家啦。你问我的眼睛,咳,一言难尽,上火闹眼睛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