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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夜空下，打着火把的骑兵长队格外显眼，毫无遮拦的大平原除了个别小领主的庄园外，再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东西了。
然而达斯不一样，他要去找寻“角羊”，那是探子口中有着羊头人身的巨大怪物。
“殿下，您还是不必亲自前往……”后面追上来的侍从小乔恩，见到达斯不和善的眼神又将后半句话咽回了肚子里。
“是哥伯鲁还是乔恩。”达斯并没有继续打量跟随的小乔恩，而是转正身体，双目看向仅剩一丝光明的天际线。
“是父亲大人。”小乔恩答道。
“身为百骑兵团的兵长，却一直像妇人般……”达斯瞥了一眼低着头的小乔恩，假装想起什么事，扬了扬手，示意他退下。
小乔恩也没有停留，他在原地稍站片刻，等殿下的身影被亲卫军遮挡得看不见后便急忙向后跑去。
队伍靠后的两匹高头大马上，两位达斯殿下口中的百骑兵团最高指挥官正在交谈。
即使火把在旁边燃的通红，两人的脸上也都像挂着乌云般愁眉不展。
“难怪爱德华会栽在他手上。”率先开口的霜鬓老将便是小乔恩的父亲，“真是个十足的野心家。”
老乔恩已经退休，一旁的哥伯鲁正是现任兵长。
“宝箱和史诗级道具什么的，也就只有殿下会相信了。”哥伯鲁差点将钢铸的重甲手套捏得变形，他着实讨厌拉图斯那样的卑鄙小人，还有年轻气盛的达斯殿下。
“拉图斯欺骗殿下迟早会尝到恶果的，不过让殿下现在碰碰壁也好，以后会沉稳许多的。”老乔恩呼出好大一口气，开始安慰相对年轻的哥伯鲁。
“我就怕殿下同角羊战斗时出现闪失，我们也难逃惩罚啊。”
“到时候我们尽早上去就行。好了，既然殿下已经决定，我们再讨论也都无济于事了。”老乔恩摆摆手。
小乔恩撇过头来，脸色很差，“可是我听别人说角羊好像是魔神……”
“不可能！这里可是帝国！而且魔神根本不存在！”乔恩在儿子面前表现得并不温柔。
小乔恩唯唯诺诺地应了两声，居然跑进了路边的田地里，一瞬间便没了影。
“别在意。”老乔恩深知自己儿子的性格，“那小子从小怕事，等我们收拾完角羊，再回门德尔接他就行。”
哥伯鲁点点头，他知道侄子并不适合做战士，也就放任他离开了。
拉莫格联合王国，帝国版图的中心地带，没人敢在这里涉及邪恶魔法和召唤阵。
大家都深知这一点，所以没有人在意小乔恩的话。
队伍停下了，两位正在交谈的大将不约而同地向前方望去，但今晚的乌云遮住了天空，漆黑的雨让火把的光亮都开始斑驳。
“下雨了？”哥伯鲁仰起头，寻找着不存在的月亮。一旁的老乔恩什么也没说，只是凝视着即将没入森林的平原那头。
“殿下，咱们马上就要到河畔磨坊了，怎么您又停下来了呢？”拉图斯十分谄媚地靠在达斯边上，要不是马限制住了两人，拉图斯恐怕要将自己的丑脸贴到达斯耳旁。
达斯撇撇嘴，也不去理会拉图斯，指着森林中的泥泞路，“派一队开路。”
“这不是有一条足够宽的好路吗？”拉图斯则指向右边的大路口。
“斩光路上所有的障碍物！”达斯加大了声音，侍卫立刻同前排的兵士一齐下马进了小路。
见拉图斯不再发言，达斯嘴角扬起，“拉图斯，你暗下做的事我会不知道吗？和山贼里应外合击溃百骑兵团？将我俘获来引起王都与地区间的决裂？你的罪状我已经一清二楚，别想着逃跑，回到王都我就把一切告诉父王！”
“达斯殿下！”拉图斯光速般跳下马，趴在潮湿的地面上，颤抖的声音里不难听出他的惧怕，“您还是在这处决我吧！千万别告诉国王和兰斯殿下啊！”
“你认为我会听你的吗？”达斯大笑起来，挑出剑刃在拉图斯的头顶上划了好几道血痕，鲜红的落发四处飞舞，“把这丑陋至极的怪物吊起来！”
“殿下！殿下……”被两名强壮战士架着的拉图斯仍然在乞求，达斯却径直向森林里深入。
直到再也听不见拉图斯的声音，达斯才停下马，而左侧树后面的人影逐渐走出，“我亲爱的殿下。”
“做得好，诺娃。”达斯露出了罕见的微笑，将腰上的宝剑递给了面前的短发少女，而名叫诺娃的少女则把腰上的短剑“银鲨”还给了原主人。
原来诺娃一直在监视着拉图斯的一举一动，这个愚蠢的半人早已经掉入了他们两人设下的陷阱中。
队伍完全进入了森林，刚刚还在嘲笑拉图斯糗样的哥伯鲁和老乔恩顿时严肃许多。
诺娃探寻到“角羊”最后的踪迹就是在这片森林和拉莫格河河畔间的磨坊中。
“殿下，能否容我问个问题？”诺娃撇来白净的脸庞，与她身着的灰色轻甲组出了一副突兀但又富有美感的画面。
达斯其实一直望着她，目露温柔。见诺娃回头却又有些害羞地扬开了脑袋，“你问吧。”
“既然拉图斯都已经抓了起来，我们为什么还要去猎捕可有可无的角羊呢？”
“我认为角羊得有近乎史诗的难度，之前爱德华特意组织的猎人小队不就是全灭收场了吗？”
“明白了，您是一方面为民除害一方面来提升威望啊。”
“嘘。要是其他人说出这种话，我可是会很生气的！”
“嗯嗯。”
达斯在马上的身体埋得很低，而诺娃则把脚踮了起来，两人的脸近在咫尺，彼此灿烂的笑容令漆黑的夜雨都温暖了许多。
灯火零星的劳尔堡内，身着常服的雷文同侄子埃尔文一同品尝着刚猎来的野味。雄鹿肉在秋天是最得当的美食，既少了几分兽类的腥臊，又多了些许油脂的浓香。
“叔叔，拉米姐姐的炖肉技术真是不错啊！”才刚成年就接手了家业的埃尔文已经很久没和叔叔一家吃过饭了。
“喜欢就再吃些。”雷文终于像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一般，抱着小孙女，坐在长桌最显眼的位置上。左侧是次子哈默与他的妻子塞尔达，右侧是侄子埃尔文和小女儿拉米。
暖色调的房间里，洋溢着他一直以来梦想的温馨。
烤面包的脆响与热牛奶的醇香安抚了每个人的疲惫。
劳尔堡在静谧的夜雨中熟睡。
“真是辛苦你了。”雷文沏着梅子茶，眼睛瞥向了埃尔文，“下午的那场决斗，达斯殿下出乎意料的厉害吧。”
埃尔文抬起脑袋，口中的咀嚼随着话音消失而停止了。
他楞了半天。
“达……达斯……殿下？”
“怎么了？”雷文被侄子的反应弄得疑惑。
“可我下午不是去山里打猎了吗？”埃尔文指着桌上一大盆的炖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