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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先生继续说道：“降落地球的第一年，大陆上四面八方的人们都齐聚而来，瞻仰奇迹，梦想得到神明的恩赐，他们三个就将人们组织起来造了一座大城，是为四圣城邦，他们在最初的两年时间里是极尽享乐的，并各自生下了后代，他们已经不满足于我给他们提供的数字娱乐，便让我教授人们文化艺术来专供他们玩赏享乐，可是随着时间推移，他们陷入了生老病死的苦恼之中，虽然他们还年轻，还有大把余生来挥霍，可是他们怎么会满足于一生一世呢，他们要永生永世的拥有这一切，而且当时的文明程度能带给他们的快乐有限，更多现代科技所能给予的乐趣是做不到的，于是他们自然而然的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时间膨胀效应，他们在每一年里乘坐飞船光速飞行十天，当再次回到地球时，地球就会过去三十年，这就相当于他们偷了三十年的光阴一般，有时一年里飞行两次或三次，这样偷得的时间更多，于是他们出发前将大陆人的教化与科技传授任务就交给我，设定发展的速度为一千年后达到星际文明程度，然后他们在地球享乐一年再飞行十天，如此往复多次后，大陆就会在他们中年时期发展到设定的星际时代。”
“为什么非要达到星际时代？”路问天不解的问道。
“这是因为他们的飞船需要维护和修理，非星际时代不能完成，若要长久利用飞船来达到他们永生，就必须保证飞船的正常运行。”
老先生停了一会，路问天看见他幽蓝的眼睛暗淡了，继而又发出短促的蓝光，就好像这片刻的过程是这个类人机器在缓冲或是充电一样。
老先生继续说：“他们就这样离开了，我便按照计划教授人们知识，从最基础的教起，当三十年后他们返回时，大陆到达了蒸汽时代，也就是第一次工业革命时期，他们对此非常不满意，认为进度太慢，他们便将学科与应用分离开，将城邦分为四个部众，大圣负责物理、化学等基础科学，亚圣负责工业，将科技理论转化，季圣负责医学，主要研究延长人的寿命，这样每个部众专心各自的范围就会提升进度，而我就专心负责文化和艺术的传授，虽然我的部众很小，但确是他们不可缺少的。他们将我在飞船上制作的文明成果存储器，也就是你所说的圣器分别交给他们各自的后代，在他们离开地球时，他们的后代管理者会按照圣器上的内容继续推进发展和统治城邦，在这段时期就有很多人忍受不了他们的高压统治而逃离了。”
路问天惊喜的说道：“这个我知道，他们逃进了绝行林，这些人是绝行林的祖先。”
老先生道：“是的，这给城邦带来了不少困扰，当三圣再次回来后，基于这种情况和以期更加严格控制人民，便将移民飞船上的那一套搬来，给城邦的初生婴儿注射针剂。从此整个大陆人进入失智时代，直到你改变了这一切。”
路问天问道：“这就是最不可饶恕。他们三个一走三十年，难道他们就这么放心他们的后代会很好执行他们的想法，并有管理能力？”
老先生道：“他们不需要他们的后代管理者有多高超的能力，因为子民已经失去了复杂的思维和逻辑，是一个个血肉机器，而三圣对于自己的后代也没有一点感情，后代在他们眼里不过也是一部机器，三圣是精致利己者，除了他们自己和自己想要的，一切都不重要，一切都可舍弃。
三圣的后代管理者称为大长老，将各自手里的圣器里需要传授的知识让手下的科学家或高级技师学习掌握，我在当初交出圣器前便将有关武器制造的资料统统删除了，因为我能预见到武器会带给人们怎样的灾难，好在三圣只是飞船里的预警、领航员，其它知识完全不通，所以也就没有察觉。”
“可是你还是留了一份。”
“是的。”
路问天道：“可是武器如今到底是被人掌握了，之前是柳旺，现在是我。”
老先生道：“武器的威力越大，就越难控制，人类历史已经无数次验证过了，它是无形的毒药，会侵蚀人心，哪怕它掌握在有良知的人手里，哪怕是用作正义之战，到头来，屠龙少年也难免变成恶龙。”
路问天若有所感“老先生，我之前也有此顾虑，听您这么说，我决定回去后就销毁武器和制造设备。”
老先生没有回应，像是欲言又止，可还是说道：“那倒不必，武器毕竟是人类文明的成果，当有一天人类遭遇危机，总要有抵抗的手段，不过你要记住，你掌握的武器不要用于人类之间的战争，一旦使用便会失控，你有把握自控，可人类的欲望和野心是可怕的。
依据大陆现有的科技水平你只知道武器当前的形态，可那图纸的后面，却是一个比一个威力强大，强大到足以毁灭地球。人类历史有相当长一段时间居然是靠武器的威慑来维持脆弱的和平，想来既无奈又可悲，如今的世界是干净的，你是唯一掌握制造武器的源头，切记，不要放出这头猛兽。”
路问天郑重点头“我谨遵老先生教诲。”
老先生接着说：“我虽然删除了圣器里的武器制造图纸，可是人对于如何维护权威和与之相的关手段似乎有本能，没过几十年他们便设立了城邦执法司，继而创建了将近一千人的武力组织，用以统治、镇压百姓和互相监视对方。这些人就是后来的查官，所以就算没有武器，依然避免不了人们相互争斗和所带来的灾难，城邦最终分裂与查官有莫大的关系。”
“老先生，城邦是怎么分裂的？这和三圣的初衷是相悖的吧？”
“时间退到四百年前，三圣最后一次飞离地球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路问天问道：“怎么回事？”
老先生道：“不清楚，不过我一直认为对于宇宙的探索和实践一定要肩负价值使命，他们只为自己私欲频繁这样做实在是对宇宙缺乏尊重和敬畏，或许是飞船出现故障，或许是撞击了某个小天体，总之是得到了惩罚吧。当人们在三十年后准备迎接他们的神明时，那轰鸣半个天空的飞船并没有出现，又过三十年，依然没有出现，又过了百年，这时的统治者已经传到了几代以后，他们对于神明祖辈已经仅限于传说，没有了神明的制约与威慑，他们将自己视为城邦最高的王者，开始疯狂输出绝对权力，都想成为城邦最大的王，从三圣消失几百多年后，四圣城邦陷入战乱中，三部众的查官开始互相攻击，最大的一次争斗竟牵连城邦百姓死伤无数，血流成河。城邦百姓从此无一日安宁，在惶恐中度日，最后他们谁也征服不了谁，便坐下谈判决定分裂，各自带领部众迁离城邦。”
“所以其实近四百年来，城邦各部的科技就没怎么发展。”路问天道。
“是的，当三圣消失后，各大长老无心发展科技，却都向我发难，都想占我为己有，我部众更不断有人失踪、被杀，短短数年我部众几万人竟折损大半，我不得不带领我的部众离开了城邦，但他们仍然然频繁骚扰，我便在一百多年前领着族人一路向西，一直逃到此地。”
路问天听完老先生讲述了地球跨越一千多万年的历史，仰面长呼一口气，似乎困扰多年的疑惑解开了，此时却没有一丝解脱之意，而是好沉重，沉重的需要长长的呼吸才可纾解。想自己出征大陆两年的历程对于一千万年的历史简直是沧海一粟，而自己引以为傲的经历对于老先生口中那波澜壮阔的人类数次命运的转折又是那么的微小，就像是恢弘的人类命运唱诵里一个微弱的音符。
“老先生，您说四圣大陆，哦不，我现在更想称之为中国大陆，只占地球的一小部分，那么在此之外，是什么样子的？”
老先生道：“我带领部众刚刚在此安定后，曾越过喜马拉雅山脉，做过一次长途旅行，向西最远到达了古欧洲西海岸，最南到达古非洲好望角，最北越过沙漠到达北冰洋，至于大洋对岸的美洲和澳洲我就没办法去到了。”
“那些地方的人们都是怎样的生存状态？他们在一千万年来发展到何种文明程度？”
“说来遗憾，所过之处大部分的人类都处在相互争斗中，是那种出于动物性原始的冲动引发的低级却残忍的争斗，只有在古地中海沿岸和古非洲南部的小部分人类群落相对安宁一些，也仅限于争斗的烈度低些而已，这些维持脆弱和平的国家或部落的文明却也停滞在中国大陆一样的程度，或更加落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