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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天破跪爬到路问天跟前道:“陆先生,我鬼迷心窍,险些又害了你的性命,师母不忍责罚,只求路先生赐我一死,也算成全我这个罪人,求你,杀了我吧!”
路问天没想到这个棘手的事儿传到了自己手里,有些无措,石天破见路问天没有回应,便一狠心猛地起身,朝着山壁撞去,想一头碰死。
这也真算是刚烈的汉子,路问天上前一把抱住,随即冲着老先生和众人说道:“刚才老先生也说了,岭西一百年来从未出一件伤人之事,如今不幸死了楼堂主,就不要再死人了,如果楼夫人不做决断,那我路问天就决定,不再计较石大哥陷害我的事,只要石大哥真心悔罪误伤楼堂主,那我对石大哥之前对我做的事一笔勾销,永不再提。想来发生这样不幸的事,与我也有责任,我有错在先,石大哥犯错在后,如父老乡亲执意责罚石大哥,那就连我一并惩罚。”说着跪倒楼公复尸体前,连磕三个响头。
众人见状,纷纷感慨路问天的德行,花间月大声道:“路兄弟光明磊落,心胸豁达。”
石破天这时更加懊悔,更加难以饶恕自己,看到平台一边立着的兵器架子,跑过去拔出一把刀,毫不犹豫一刀削去自己的左臂,鲜血从断臂处喷涌而出,疼的额头渗出汗来,一声不吭,重又跪倒在楼公复和路问天跟前说道:“路兄弟,我服你,你不责罚我,我不能不责罚我自己。”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情景震惊了,纷纷大呼,南门燕更是一声“儿啊!”就昏了过去。
大家赶紧过来给石天破疗伤,路问天拿出圣南国的金疮药给石天破敷上。
治疗完毕,纷乱停息,众人重又站好,老先生说道:“石天破以一臂抵了误伤师傅之罪,路先生对其又既往不咎,此事到此为止,今后不准再有人说起,楼堂主无后,石天破就做楼夫人的儿子,为师母养老送终。”
这是老先生的定论,众人自然心悦诚服,岭西人良善已久,宽容仁厚,出此大事也都心生悲痛却无怨恨,能有这样的处理结果,都是大家所期望的,倒是对路问天这个外人宽容大度又揽责求罚的举动都心生敬佩。
老先生道:“在场的都是我岭西三地的头领、主事和德高望重的长老,我今天向你们宣布一件事,就是我将岭西头领的位置传与路先生,今后,他便是我,你们如何待我便何如待他,他就是你们新的头领。”
话音未落,所有人都万分惊讶,路问天更是没想到老先生会这样说,他只是以为老先生选择自己作为传承人,可万没想到老先生竟然将岭西头领也传给自己。
路问天忙道:“老先生,万万不可,晚辈何德何能,再说我是一个外人,绝不肯接受您的好意。”
众人也都纷纷问道:“老先生您这是为何呀?”
老先生不答路问天,却对着众人说道:“这绝非路先生所说的好意,这是我郑重的托付,为岭西百姓的福祉,希望你们能接受,我知道你们此刻的惊讶,可你们还记得火种计划吗?你们可曾还记得先辈们传承的责任和使命。”
众人听到火种计划四字,眼中都现出猛醒之态,显然火种计划深刻在他们的骨子里,但又不解火种计划与传位路问天有何关联。
老先生接着说道:“当年我部众被其他三部所迫害,我不得以带着你们的先辈逃离四圣大陆,以图保留文明的火种,可也将大陆的人民陷入浑噩的黑暗之中,我一直等待时机带领你们去向世间播撒文明,但是一百多年没有等到,你们也在久居安逸中渐渐淡忘了火种计划,也忘了自己要承担的责任,你们在这世外桃源里与世无争,可谁能保证这种宁静祥和的日子能永远持续下去,世上没有绝对的世外之地,何况,火种的意义是传承,是送去更多的光明,如果偏安一隅,火种也终将熄灭,如今这个时机我终于等到了,确切的说是我等到了路先生,只有路先生能守护你们,保全你们的平安,只有他能带领他们去燎原,去点燃文明的光,完成火种计划。”
众人默不作声,眼神从茫然变得坚定,他们终是记得自己的责任,记得祖辈为之坚持的火种计划。
老先生一番话是对着众人说,也是说给路问天,路问天沉默了,这是一个他无法拒绝的理由,此时她脑海中浮现出干爷爷的临终嘱托,爷爷将绝行林托付给他,那情景与眼前发生的是如此相近,而面前的这位老先生,也即将行尽灯枯。
路问天是注定担大任的人,担大任之人的内心总有着超乎常人的果敢与坚定,从他立志要完成父亲遗愿出发,到历经整个大陆成为大陆盟主,绝非世事的历练成长,而是源自内心自发的使命感与意识升华,这一切,都因他有一颗大爱与悲悯的心。
路问天看着老先生,又环视众人,向着老先生深深鞠躬“老先生,晚辈定不负使命。”
岭西众人对老先生的意愿和决定从来都是坚定的执行且无分毫质疑,加之路问天早已在他们心中是英雄一般的人物,刚才的举动又使他们对路问天更加心生敬佩,便都肃然而立继而毕恭毕敬的对着路问天深施一礼,齐声道:“路头领。”
路问天也恭敬的朝众人行礼,道:“在下今天受老先生所托,虽有不负使命之心,但有恐德不配位,还望众乡亲多多指点帮助,若有做的不到之处,还望大家及时指正。”
这时老先生说道:“裘不同,展星河,你二人从此后便是陆先生的护卫,要一如既往的尽职尽责才是。”
裘不同与展星河同声应诺。
老先生接着说道:“从今天起三个月,我要与陆先生闭关,在此期间,除了两护卫,其他人不许靠近此山,三个月后,路先生全权负责岭西事务。”
众人齐声应诺,路问天对着老先生说道:“老先生,在闭关之前,我能否做一项任命?”
老先生道:“这是你的权利。”
路问天高声说道:“楼堂主已逝,听山堂不可一日无主,我宣布,石天破为新任听山堂堂主。”
听山堂来的人听完甚是吃惊,没想到路问天会让石天破来做堂主,而石天破更为惊讶,眼前这个年轻人不但不计前嫌,还将自己委以重任,一时说不出话来,路问天走到他面前说道:“石大哥,我曾听闻楼堂主提起一直将你作为接班人培养,想必你也定有做堂主的能力,还有,楼堂主并非全因你而亡故,你的自罚也足见你真心悔过,可是人不能负罪过一生,那样对已死之人无意,对活着的人也是一种折磨。”路问天说到这看了看泪痕未干的南门燕。
“人难免犯错,经过这一场变故,我希望石大哥凡事深思,因为从今往后,你将不再为自己而活,而是肩负整个听山堂的责任。”
石天破早已泣不成声,用仅剩的右手一把搂住路问天,在路问天怀里哭的像个孩子。
路问天拍拍他的后背说道:“听山堂就交给你了,照顾好他们,照顾好你的师母。”
石天破深深鞠躬“谨遵头领之命。”
众人目送老先生和路问天走进山洞,慢慢自行离开,栖云还停留在刚刚发生的事情,心中暗暗惊喜又不安,替路问天感到自豪又担心,不知道又会有怎样的波澜等着他,只是三个月不能见到路问天,又难免愁闷起来,站在原地发呆,筱轻鸿笑着过来拉栖云回家,栖云便依依不舍的一步三回头的跟着离去。
三地头领和主事回到各处,将老先生传位路问天的事宣布了,各地百姓自是震惊不已,但他们有着同样的品性,自然毫无异议的接受。
三地百姓并不会因为头领的变更而有所改变,生活照旧,只是花家却异常的热闹,花间月虽然不会因为老先生的卸职而对老先生降低丝毫尊崇,但对路问天成为岭西的头领实在感到高兴,那是因为他明白老先生此举的用意,他是始终没有忘记火种计划的,能将文明的火种传播开去,也只有路问天能够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