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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有人轻轻哼起了小曲儿，这是苏月她们这一带的小曲。
熟悉的小曲儿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将几个人的心重新揪了起来，脸上的神情一片茫然。
苏月刚上马车没多久，就开始晕车了，她只感觉胸口那处堵得慌，像往里塞了一团棉花，英子姐见她不舒服，就让她把头靠在自己的肩上。
一路摇摇晃晃，昏暗的马车里昼夜不分。
在月亮爬上了半空的夜晚，马车终于在江边停了下来。
她们被赶着上了一艘小船后，人牙婆子拿着一个钱袋子，眉开眼笑地走了。
船很快就开了，她们似乎也意识到这一去，绝无机会回来了。小船里又开始有人在哭了，哭声伴随着摇桨声，顺着江面一路直下。
船上的人并不在乎她们是否哭泣，专门派了一个人守在船舱口。
沿途不断地有人上来，很快小船也挤满了。
从出门到现在，别说吃的，她们连一口水都未曾喝上。
约摸是没力气了，最后船上的哭泣声消失在江面上。
后来船上的人终于扔给了她们每人一个发了霉的馒头。
苏月晕船晕得厉害，吃什么吐什么，连分到手的馒头都被其他小孩抢走了，最后还是英子姐将自己的馒头掰了一半分给了她。
自从上船后，船家就不准她们出船舱了。
不知道船开了多久，苏月晕晕沉沉中，只觉得外面越来越热闹，偶尔还能听见江面上有人在唱曲儿。
这个时候，船家就开始往外带人走。
每回只要船停下，就会有好几个女孩被带下去。
很快，小船越来越宽敞，最后只剩苏月、英子姐和另外五个女孩子。
船最后一次停下，是在一个很大的码头上，来来往往的人特别多，十分热闹。
秋日的艳阳并不绚烂，寂寥廖挂在空中，风也带着刺骨的凉意。
苏月被带下船时，只觉得双眼仿佛被针扎了一样刺痛，凉风拍在身上时，下意识缩了起身子。
很快她们被赶上了一辆马车，带到了一个后院。
这一回，轮到英子姐哭了，苏月头昏脑胀，焉儿吧唧地站着，听见英子姐在哭时，她抬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干裂的嘴唇无声地说了句，“别怕。”
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妇人扫了一眼脸色发青的苏月，皱了一下眉头，就略过了她，直接让身后的人将英子姐拉走。
苏月想拦下，却被那人反手一推，倒在了地上，额头蹭破了皮，鲜血糊了她一脸。
这一摔，她顿时清醒了几分，这个地方恐怕就是人牙婆子说的窑子。
那些女孩子恐怕都是被卖到了这种地方。
明白过来后，她想爬起来救英子姐，却被带她们进来的人狠狠踢了一脚。
这一脚踢在她的心窝子上，疼得她趴在地上，蜷缩着身子，直流眼泪。
英子姐被那人拽住往里拖时，回头冲着苏月喊道，“苏月，告诉我爹娘，救我回去。”
苏月抬眼，张了张嘴，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个丫头，莫非是个哑巴，看着就晦气，你快带走她。”
苏月就这么又被带了回来。
经此一回，她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光了，再回到船上时，只觉得四周空荡荡的，心窝子那处隐隐作痛。
她摸了摸船舱的一个角落，那里还有英子姐早上留给她的半个馒头，握在手里时，又冷又硬。
船舱只剩她一人，又是病恹恹的，船上的人看管得也没那么严了，任她坐在船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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