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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去，凤娟妈去屋子的米缸里又抓了三把米，随手在一个瓦坛里捞了两把绿豆，用井水淘过米后，开始起锅煮绿豆稀饭。
凤娟妈没有惊动谭凤娟，想让她多睡一会儿。
这个暑假，谭凤娟每天看护着三小只，既做爹又做娘，很是辛苦的。
凤娟妈的心里很舍不得她，六岁半的娃子能懂什么，却硬生生地帮自己扛下了生活的所有。
今天，是探监的日子。
巧遇谭凤娟的生日，总而言之，也算是谭家的两大喜事了。
眼看着大女儿今天就七岁了，相比大院里的同龄人，实在是懂事太多，早熟得让人心疼不已。
“妈，今天几点出发？”
谭凤娟轻轻搬过凤英压在胸口上的手，轻手轻脚地下了床，蹑手蹑脚地走到妈妈身边，低声问道。
“你不多睡会儿吗？一会儿赶头班车走，郊区客车少，两个小时才来一班，得赶早了去，不然日晒屁股蛋儿会中暑的。”
凤娟妈一边说，一边继续忙着手里的事情。
“我睡醒了……头班车六点半，现在五点一刻，让凤英她们再睡一会儿。”
谭凤娟回头瞅了瞅门板上熟睡的三小只，转身去碗厨里摸两只生鸡蛋。
“别摸了，鸡蛋我已经煮好了，在井水里凉着。趁凤英她们还没醒，你先捞出来放书包里，路上避着她们一点儿，自己一个人吃，听见没有？”
凤娟妈风风火火地装着炒面，回头小声叮嘱着女儿。
“妈，我知道了。”
谭凤娟关上碗厨门，转身从井水桶里捞出两鸡蛋，随后小心翼翼地拿起书包，正准备把两个鸡蛋朝里面放。
“姐，我也要吃鸡蛋……”
不知道什么时候，凤玲打着赤脚，已经妥妥地站在谭凤娟的面前了。
凤玲仰着头，满脸期待地看着谭凤娟手里的两个鸡蛋。
“吃什么吃？今天是你姐过生日，又不是你！如果是你过生日，我马上就把窝里的老母鸡杀了，给你一个人吃独食！”
凤娟妈狠狠地瞪了凤玲一眼，继续忙着给炒面装包。
她背对着两小只，一时间也顾不上唠叨。
每次探监日给谭大宝装炒面的时候，她的情绪都不太稳定，总觉得自己前世一定是欠了谭大宝的。
不然的话，这辈子为什么活得如此憋屈，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
还连带着四小只，天天受穷受白眼受罪。
就算这样，还远远不够。
一家五口还要从嘴里省下吃的，给谭大宝送过去。
这是造的什么孽？
身后，谭凤娟和凤玲叽叽喳喳的鸟语声，一直在啁啾。
两小只正在上演夺蛋大战。
“姐，你到底给不给？”
凤玲步步紧逼，昂起的头都要顶到谭凤娟的下巴颏了。
“不给，我要带给爸的。”
谭凤娟不依不饶，两只手死死地捏着书包的一角，护着两只鸡蛋。
“就给我一只，给不给？”
凤玲龇牙咧嘴，笑里藏刀。
“不给！”
谭凤娟出口就是一句，态度很坚决。
“拍……”
一个响亮的巴掌，忽地一下子拍到了谭凤娟的脸上。
“凤玲，你……”
这个生日大面，来得很突然，让谭凤娟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