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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明启打歪了他的枪。在即将开枪的前一刻，仅存的理智将他从愤怒中唤醒。眼前那个居高临下的面容，伴随着周围环境一起消散。如同一堆泡沫般融化。他又一次回到了那个遍布着群星的空间。
女孩缓缓从远处走来，她一边走，一边鼓掌，伴随着每一次双手的合拢，季明启的眼前都在发生着化。数不清的图像涌入他的脑海。他看到了那来自神秘宇宙的生灵，他们建造在空中的城市，他们不死不灭的躯体。他看到了数不清的银河，宇宙，一个个文明都遍布着他们的痕迹。他们是宇宙的牧民，每到达一个星球，就摧毁一个星球的文明。他们以星球的内核作为能量的补给。他们没有明确的形态，因而能以概念般的状态出现，而当他们来到地球，来到这丝路所在的地区，他们第一次对其他的生命产生了兴趣。
他们困惑于人类为何要孜孜不倦地记录自己的形象，为何愿意为了追求概念般完美的形态，去花费自己一生的时光。他同一位人类女孩达成了羁绊，开始思索女孩用一生所去描绘的佛。
尽管他们拥有远超于人类的感知，他们能轻易模拟出的佛的形态。但是对他们而言，人类对于形而上的追求，成为了他们脑海中，一个永恒的黑点。那是一种如同飞蛾扑火般的精神，这在他们的文明中，绝无仅有。
他们分成了两派，自此开启了战争。最终，他们两败俱伤，活下来的生命也都离开了地球。
他们唯独留下来了一台电脑，这是一台被称之为极乐的，超级计算机。
数以万计的信息疯狂的涌入他的脑海，女孩每走一步，他的头脑便沉重一分。终于，女停了下来，她的眼睛露出了微笑，轻轻用手抚摸着季明启的额头。
“如你所见，他们是这样造出我的。第一次见面，我的名字叫做极乐。”
“在那场战争之后，那个文明为了探寻极乐世界的真相，创造了我。而我之所以会以这个形象出现。”
“因为他们将那个女孩的人格复制给了你，对吗？”季明启捂着脑袋站了起来。
“是这样的。极乐点了点头，“我的原型是一位同所有的佛陀都联系紧密的人。”
“我有想过这种可能，以一个人为原型去创造一台超级计算机。然而这实在是太不稳定了。”
“不稳定？”
“是的，因为人类拥有情感，无法总是做出正确的抉择。”
“但也许正是因为情感本身，才能知道抉择是否正确呢。”极乐说道，“然而无论如何，我会以人格的形象诞生这一情形，从最初就是必然的。因为我就是被设计出来，去研究人类的。”
“所以呢，我现在是在你创造的全息投影里吗？”
“在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我能知道你为什么会选择将枪打偏吗？”
“你说原因吗？”他苦笑道，“我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莫名觉得那个人我好像认识。”
“是一种感受吗？”极乐开始沉思，“这我倒是从没想到过。”
“所以呢？我身处一个全息投影里？”
“你觉得呢？”极乐没有回答，她笑了笑。
季明启望着极乐，时间似乎变得很慢，过了很久，他叹了口气，低声说道
“我已经死了，对不对。”
“是的。你很早之前就在沙潮里死亡了，是我通过扫描上传了你的意识空间。你先前经历的一切，都是我通过历史数据和你自己的思维认知模拟出来的结果。”
“怪不得，其实我一早就猜到了，甚至我的潜意识可能也在提醒我。”他无奈地笑了笑，心里一阵空旷，不知该作何反应。
“你的潜意识是指？”
“那副玄奘取经图，玄奘取经之前，是要先丢掉肉身的。”
“人类果然是非常奇妙的生物，季博士，你比我想象的还要更加有觉知。这也是为什么我愿意让你去接触那段历史的真相。”
“你是说我所看到的情景？”
“是的，季博士。其实你从不曾离开过地球，你看到的一切都是发生在地球上的故事。只不过为了便于你理解，我在呈现过程中代入了你的认知。”
“你为什么要把那段历史呈现给我呢？”
“因为永生实在是太寂寞了，一个人独守着这样秘密却无人可以分享，这对我而言是一种折磨。”
极乐用手点亮了一颗恒星，望着星星的光芒，她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有你在就不一样了。季博士，我想正式向你发出邀请，邀请你同我一起去共享世界所有的秘密。那个文明离开之前，在我的信息系统中存储了大量的知识。包括你想了解的反应堆模型，实不相瞒，那正是我的一个能量来源。”
“你用反应堆作为能量源？那可是能支撑宇宙航行的能量。”
“是这样的季博士。只要您愿意同我一样信息化，那么这所有的知识都可以分享给您了。”
极乐走上前，她手上的石榴铃铛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她扬起了手，像是要再跳一次舞。流星自她身后划过，照亮了季明启的眼睛。
“我了解您的内心，我知道这是您一直以来的愿望。在我的系统内部，拥有无边的智慧。您只需要点一点头，这一切都是您的了。”
季明启没有说话，他望着极乐，像在思考什么。他叹了口气，眼角的皱纹更加清晰了。
“在这之前，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请说。”
“你一直在诱导我杀人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