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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彻道：“闹腾得厉害，不过还拘着呢。”
“那就取一张我的画像，单独去问她们，有没有认得我的。”
蒙彻连连拍手称好，也算一回生二回熟，直接拜托“翠花”，给露华音画像。
萧照夜闻言遵命，点头落笔。
他很高兴借着这件公事，能给露华音画像。
他认识这姑娘才几天，就觉得不断被她惊艳。明明是很小的细节，可被她抽丝剥茧一分析，登时如万花筒般呈现一个缤纷世界。如此智计，便是大理寺的官员也自愧不如。
他又想，可惜她不是男子，无法为官。
在这一刻，他突然生出一种亲身的感叹，而不是来自师长书本：这样的才华，为什么不能做官呢？就因为她生为女子吗？
可他也做不了什么，别说当前落魄，就算回去当他的皇子，也无法改变制度。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最温柔的笔触，给画中人点上眼睛。
那是一双并不突出地大，也不锐利飞扬，更不妩媚勾魂的眼睛，不动的时候漆黑深邃，有一种理性的克制，然而抬眸间却又像世间观音的塑像，带几分悲悯万物的多情。
时间所限，他只是匆匆完成这幅图，可看见的人都说“真像”“哇，跟本人一样！”
萧照夜垂头。
都说“意态由来画不成，当时枉杀毛延寿”，可他认为，在技巧足够的前提下，神韵画不出，是那灵气神韵，并没有真正击中内心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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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顷，属下回报说，一共四个婆子中，只有一个认出了露华音。
蒙彻看一眼，是得月楼的陈妈妈，立起来道：“就是她了！”
华音却一扬手，道“等等！”
她反向看过几个婆子的造像，指着一个说：“这人是谁？”
“翠花”亦凑过来道：“我见过这人，她在咱家饭馆吃饭，还打听过马娇娇那事。”
华音抬眼：“如此，她却说不认识我？”
蒙彻反应过来，华音接杂货店时间也就几天，虽然事迹已经传开，但很多人没见过脸。可别人认得就认得，不认得就不认得，只有这个婆子，是心虚欲盖弥彰。
他指着画像道：“这是刘牙婆。我这就提审！”
华音却又笑道：“大人不急，您确定，不用她先诈一诈宋获？”
……
于是，才有了先前对宋获那堂审问。
被诈之后，宋获面部抽搐，涕泪交流，心理防线肉眼可见地崩溃，秃噜扣似的都交代了。
据他说，他从前曾给刘牙婆送货，一来二去，勾搭成奸。前些天，刘牙婆突然神秘兮兮地问他，有一单好生意，要不要做。
他问是什么，刘牙婆道，她听说一个渠道，收有姿色的少女，出价甚高，说白了，就是黑市价。唯有一个要求，就是姑娘不能有父母亲族，以免日后被发现，纠缠不清。
宋获愣道，什么姑娘没有父母亲族。
刘牙婆啐他一口，庙里小叫花子，不就没有？
宋获喜道：“那我这就去绑一个来！”
刘牙婆却道：“那边已经有人去了，不消用你。”
然后她指指院子另一侧，又低声道：“我找你啊，是我这住了一个姑娘，虽然扮做男装，但我一眼就看出她是女的，高个秀气，细皮嫩肉。啧啧……也不知犯什么病，一个人跑出来顽。”
宋获听了大喜附和：“是是，我也听过，有那富家姑娘，好好的闺房不呆，偏就喜欢出来瞎逛！”
刘牙婆道：“合该她命里有劫，当我是个善人哩。我晚饭给她下点迷药，你把她绑了运出城，神不知鬼不觉！”
于是两人恶向胆边生，当夜便实行计划。马车上送的就是这个高个姑娘。
……
蒙彻喝问：“大胆刁徒，还想隐瞒！报案失踪的分明有三人以上，其他人呢！？莫不是你图色害命，把人都杀了！？”
宋获此时已经没了抵抗心志，叩头道：“大人，你莫听那老虔婆栽我！小的只是个送货的！老虔婆只让我送这一个……其他人小的也不知道……”
顿了顿，他又交代道：“对对，若说还有一个，是路上出了点事，出了城，那刘婆子突然肚痛，要去解手，好死不死，一下车，道旁过来个十二三岁小姑娘，看见她的脸，一下认出来，打了招呼。”
蒙彻心头一动，暗道，这个应该就是王小莲，果然又叫那露娘子说中了，她是无意中被殃及的。
宋获接着道：“所以一不做二不休，我们把她也绑了。只是，这样车上就坐不下，刘婆子让我拉着两个人，放到武备仓库，她自个下车，提前回城了。”
武备仓库？
蒙彻暗自记下地点。
宋获又叩头，嘶声道：“大人，小的一切都是听那老虔婆的，只送货，不曾杀人！至于老虔婆还有甚么勾当，有甚么其他的人帮忙，小的真不知道哇！大人明察！”
蒙彻估计这边确实榨不出什么多的消息，便一边安排人手，拿着宋获的口供，再去提审刘牙婆，一边自己带队，就要去搜查武备仓库。
还没出门，突然被一队衙役截住，禀报道：“蒙头儿！王小莲捉住了！”
蒙彻倒吸一口气，表情登时非常扭曲夸张，心头一面松一口气，另一面却又暗叫一声：“苦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