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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人头攒动。
“大叔,现在耕牛近万钱一头,我帮你找回来的话,收十分之一,也就是一千钱,如果没找到,全数退款,你看如何?” 华音打着算盘,平淡而清晰地道。
“哎哟,太贵啦,我们庄户人家,拿不出这许多来。”
“那我再给您打个折,八百文,您接受就交钱,不接受,就把机会让给下一位,如何?”
老汉还想再杀价,身后排队的大婶已经闯上来:“你要没想好就再想想,我这可是急事要问!”
老汉忙弓步占住位置,呵斥道:“急什么急,我说不行了吗?”
说着,咬牙从褡裢里取出一串钱来,向华音道:“八百就八百,露掌柜,千万帮我们找到呀!”
华音接了钱,交给身后的“翠花”,起身向众人鞠躬:“今日名额满了,多谢各位街坊厚爱,还望改期再来。”
老汉身后的队伍里立刻一片长吁短叹,想散去又不甘心,在周围流连。
华音从人群里看出去,她又瞧见了巷口韩富的眼线,尽日来监查她这边生意怎样。
但这次,她出售的,是她独有的“货物”,任何人没办法抢走。
她又透过人群的缝隙,看向对面的饭馆。
巧娘站在那里,看向她的眼神有着高兴、欣慰,却也难掩一丝失落。
因为杂货铺的局面回来了,可饭馆的生意,还在被荣华大酒楼压着打。
华音低下头,暗暗掐紧手指。
她会帮助巧娘的,就像巧娘当初支撑起她一样。
正想着,巷口突然传来一阵喧嚷,砰地一声清脆的金属敲击,似乎是锣响,然后响起皂隶衙差低沉的声音:“钦差出行,闲人回避!”
听起来,那锣声离这边越来越近了,围着的百姓都面面相觑。再接着,一支气势威严的仪仗队伍拐进了这小巷子,中间八个轿夫抬的一顶青布大轿,后头又跟着一顶稍小的轿子,但看规制也是官轿,三品以上大员才能坐。
华音再看,赫然在仪仗队伍里瞧见了蒙彻,心里一下有了计较,松了口气。
轿子停在她们店面外头,蒙彻上前,恭敬地掀起轿帘,把小轿里的人物迎出来,果如华音所料,是韩保。
然后韩保再上前,恭敬把大轿里的人迎出。
出来的人四五十岁,身材高胖,白面无须,手里拿着拂尘。
皂隶齐喊:“这是朝廷钦差单公公,还不下拜!”
于是华音巧娘,与众百姓,哗啦啦跪在道路两边。
单公公看起来倒慈眉善目的,连道了几声“都起身吧”,又问:“哪个是义妇?”
韩保忙指着华音巧娘:“是这两位。”
单公公看了,连声道:“想不到如此年轻,又是女子,真是巾帼不让须眉。韩令君,果然教化有方。”
韩保连忙谦让回去,口称皇恩浩荡,不敢居功之类。
……
他们这一番拉扯,华音心里全明白了。
估计韩保的幕僚给他出了主意,让他跟朝廷奏请旌表,郡主虽然遇险,但好歹没真正出事,打一张治下人民有道的牌,能让这一“治安漏洞”变成“幸亏得救”,观感上正面很多。
想来朝中也并不愿意郡主名声受损,所以很快同意了申请,嘉奖救护郡主的人,侧面证明郡主吉人天相,不曾受到污辱。
寒暄了一会,才到了正题,单公公展开明黄的诏书,韩保带头,众人皆跪下接旨。
旨曰:
敕云州府北宁县同心镇民女露华音、李巧娘。
国家施仁,养民为首。尔能以民女白身,践勇用智,协助有司,捕盗擒贼,救护无辜。有司以闻,朕甚嘉之。今特赐敕匾额,旌为义妇。用副朝廷褒嘉之意,钦哉。
众人齐呼万岁,领旨谢恩。
皂隶数人抬着一块匾额,黑底金字,上书“理明义高”四个大字,到华音店里挂上。
华音不胜欣喜,巧娘更是眼中泛泪,擦着眼睛道,真是祖坟冒青烟,若是母亲尚在,不知要多么高兴。
一群人里,唯有“翠花”把头埋得低低的,生怕被认出来。
单公公没认得“翠花”,倒是上下打量一番,看着巧娘的铺面,笑问:“看你这姑娘生得端端正正,店里门脸也干干净净,怎么如此冷清,莫不是你们镇上人都不识货?”
他这一问,韩保心里嘎登一声。
华音亦微微抬眼,心里分析。
这单公公是皇帝身边的人,估计,路上听到点韩富韩荣的事,现在提这茬,亦是对韩保这封疆大吏的一种敲打。
于是她低头戳戳巧娘:“钦差大人问你话,你愣着干什么?照实说就是。”
巧娘不敢不答,连着身边其他的民众,七嘴八舌把真相说出来。
单公公祥和的脸上显出几分阴沉,问韩保:“当真如此?”
韩保已是汗如雨下,急切间甩锅给蒙彻:“你出身本县,有这样的事,怎么也不告诉本官?”
蒙彻瞪大了眼,虽然华音告诫他不要去跟韩保告状,但他旁敲侧击地也跟韩保提过,再说,就算他没提,也不信韩保不知道这事。
好在华音适时给他使个眼色,他才不情不愿的接了这锅:“大人恕罪,是属下失职……”
单公公面色不善,语带训责,向韩保道:“韩令君,古话说,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如果这韩富、韩荣是你族中亲属,纵然你不知情,与他们没有勾连,但放任他们,引发民怨,岂不是引人嫌疑,有损官声,又有损本朝天子威德?”
韩保连连请罪,又拍着巧娘家的桌子,冲属下发飙:“还不把那两个不肖的东西拎过来!”
下属闻言而去。
却说,早在钦差刚到时,韩富的眼线就已经报知了主人。这些消息也不过是一条街外的,韩富韩荣几乎全程听了直播。
听说钦差给隔街那杂货铺颁了圣旨,韩富牙齿咬得咯咯响,连说:有圣旨加持,这还怎么扳倒她?
待到眼线来报,说钦差恼怒,斥责韩保时,韩富又冷汗淋漓,不停道:“糟了,糟了……”
还是他妹妹韩荣过来,啪地给了他一扇子:“哥,怕什么?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就算是钦差,大庭广众之下,也总得讲理,咱们又不违反本朝律例,与他折辩就是。”
俄顷皂隶至,两人跟着皂隶,整理衣裳,去见自家的远房叔父,还有钦差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