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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顷,衙差把韩富韩荣两人带来。
华音看去,两人装扮都比平日收敛很多,韩富穿一领土褐色圆领袍,韩荣穿了件常裙,外罩素面比甲, 身后仅带了两三个随从,看见钦差和韩保,从容下拜。
抢在钦差开口前,韩保劈头盖脸,把两人大骂一顿,说他们扰乱市场秩序,引发其他店铺抱怨。
两人低着头,乖顺地听着叔父训斥。四下跪着的百姓也都被韩保仿佛雷霆万钧的气势镇住,大气都不敢出。
然而,华音眨眨眼,抿着嘴唇不说话。
一切只骂人,不要求整改的批评,在她看来,不过四个字:避重就轻。
好比我家狗咬了你家孩子,我就把狗骂了一顿,既没把它拴起来,又不提给你家赔医药费,那算什么呢?
果然,等韩保骂完,巧娘带点喜悦带点畏缩地道:“所以……那个……韩掌柜以后是不是都不压价了?用正常价格卖东西?”
单公公用期许的眼光去看两个韩氏子弟。
没想到,韩荣站起身,娇滴滴道:“钦差大人,叔父大人,民女兄妹在此开店,合法经营,缴纳赋税,给货物定价较低,不知违反了哪条律例?还请大人明示。”
顿了下,她继续道:“民女听说,古代先贤举贤不避亲,如果只因民女兄妹与韩令君是亲戚。就不许或限制民女兄妹在城中经营,那岂不是矫枉过正,是另一种不公平?”
单公公没想到这女子还挺伶牙俐齿,一时被噎了一下。脸色通红。
韩宝立刻断喝:“不肖的东西,敢顶撞钦差!?”
韩荣立刻把头低下,做出一副负气含冤的样子来。
虽然韩保疾言厉色,但并没有否认韩荣说话的合理性。这一下,反而把单公公架上了火烤,如果他强令韩富韩荣离开,显得仗势欺人一般。
一地百姓也都暗自抬头。想看看钦差大人怎么判?
此时却是一直在旁沉默的露华音开了口:
“钦差大人,韩大人,韩掌柜兄妹确实没有违反律法……”
一句话间,语惊四座。众人都看向他。不知她为对手辩护是何用意?
华音再道:“可是,一街之隔容不下两座饭馆儿。如果强行共存,势必客源分散。两家都半死不活。行商求利,想必这是我们两家都不愿看到的结果。”
“巧娘刚刚受了朝廷旌表,如果她生意做不下去,黯然离开。我们自家事小,唯恐伤了天子脸面。。”
韩荣死死盯着华音,心道,果然扯虎皮做大旗,拿圣旨说事。
没想到,华音话锋一转:
“但像韩掌柜说的,她都是合法经营,我们也无权要求她强行离开。”
“不如这样,我提议。我们两家。来一场公平比赛。两边儿愿赌服输,输家就自动退出竞争,离开本镇。”
大伙互相看看,眼中都有惊疑,这是唱的哪一出,还是单公公先问出来:“什么公平竞争?”
华音俯首道:“既然韩荣掌柜与巧娘都是开饭馆的,那就比比,谁的菜更好吃。”
此言一出,众人心中又是各有盘算。蒙彻忍不住道:“听着有理,可所谓众口难调,你找什么人来评判?怎么保证公平?”
华音张开手:“我们饭馆开在镇上,面对是是全镇的宾客,偶尔还有过往的商旅,所以,评委自然该是他们。”
“民女的想法是,从镇上挑出七个人,这七人无论男女老少,贤愚不肖,都有评价的权利。”
“每选一人,规定时间内,让韩掌柜的酒楼做一份饭菜,巧娘做一份饭菜,封装在一模一样的食盒内,送与客人。”
“将食盒装满,确保一个人吃不完两份菜,或者告知食客,两份饭菜,其中一份一定要剩一点出来。”
蒙彻在旁,忍不住发出声音:“啊我明白了,好吃的菜一定会被先吃光!”
华音点头赞许,继续道:“是的,客人吃了多少,剩了多少,就是最直观的投票结果。”
“七人尝毕,都有结果,到时一开两散,但凡赢了四局以上的,就是赢家。”
“至于这七个人,”华音上前一步,“钦差大人,小女子斗胆,想请您来选。您来自京中,对镇民无一熟识,只消随意指认,便最公平。”
单公公听了,心中不禁暗暗称奇,这小姑娘真没白得旌表,提出的方案细致有理,公正客观。
如此,客人在吃的时候,不知哪份菜是谁家做的,得出的评价,完全来自菜的口感,同时,选出的人也是随机的,双保险避免了客人偏私作弊,或提前有人贿赂评委的可能。
于是他连连点头:“咱家看这法子甚好。你们还有什么说的?”
韩荣内心思忖,这方案确实挺公平。
当然,再公平的情况,本质也藏着不公平。
好比要求两个人上台决斗,都不准拿武器,这是某种公平。
但一个出身将门,自幼习武,另一个生来是乞丐之子,三餐不继,这决斗又真的公平吗?
所以,她的酒楼名师主理,买山珍海味的材料也不在话下。这种“公平”的条件下,她怎么可能输?
她就不信,她端出鱼翅,李巧娘端出粉丝,她奉上燕窝,李巧娘只能拿出银耳,食客会不选她的菜!
想着,她甚至去跟哥哥韩富耳语商量了一番。
在场一直蔫着,任由妹妹出头的韩富终于支棱起来,向两位高位者拱手道:“钦差大人,叔父大人,既然要赌,草民要加码!”
“哦?” 韩保奇道。
韩富道:“草民与妹妹骨肉连心,如果妹妹的酒楼不做了,草民留在此处,也无意思。所以,草民要把富贵杂货铺也赌上!”
他抬头,逼视华音:“如果输了,我们两兄妹连夜清空搬走,但如果我们赢了,你露掌柜敢不敢跟?”
单公公看着这一切,微微皱眉。
韩富韩荣能想到的,他也能想到。
但是说实话,他毕竟只是个局外人,谁输谁赢,对他没有利益干系。再说,竞争的方式本来就是露华音提的,他也不方便多说什么。
一旁的蒙彻急得瞪眼,频频目视巧娘。
而巧娘只看向华音,看见华音稳稳站立,面无波澜,她就也垂下眼帘,显得没什么特别情绪。
凡是有这种京中故旧在的场合,萧照夜都尽量躲在人后,越不起眼越好。但他同样信赖着华音,因为他见过她胸有成竹的模样,见过她带来的奇迹。
果然,华音没有多余言语,跨前一步,向两位大人行礼:“韩富大掌柜说的,也是民女想说的。他与妹妹血脉相亲,民女与巧娘何尝不是情同手足?民女愿意以手中杂货铺跟押,赢家通吃,输家搬走!愿赌服输,绝无反悔!”
单公公拍案道:“好气魄!来,拿朱笔来,两下画押,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