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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恩抵达同心杂货铺时,远远看见露华音手里拿着把团扇,斜倚在柜台前,身形自然画出一道曲线,如青山起伏,绿水蜿蜒。
司恩心里一动,这几天不见,不知是不是错觉,倒觉得露掌柜妩媚多了。
他凑近前去,华音主动与他招呼:“哟,司公子来啦?看看买点什么?”
司恩道:“我要茶饼十盒,锦缎十匹,好酒十坛,熟羊一只……”
他瞧着对面的美人儿眼神先是划过一丝惊异,然后似乎又带点失落,道:“这……莫不是办婚事用的花红酒礼?”
司恩道:“正是。”
“你当真要娶李巧娘?”
司恩心头一动,突然就觉得这话里微微含酸。难不成,这位露小娘子,还真对他也有那么几分意思?
他当下决定再多试探试探,笑道:“我怕你家酒不好喝,能不能尝尝?”
掌柜的果然受不得激,取了酒碗,倒了一碗,“上好的女儿红,怎么不好喝?十里八乡都说我家酒味道最正。你尝!”
司恩拿起酒碗,尝一口放下:“馊了。”
华音一惊,也拿起来抿了一口:“哪里馊?”
司恩调笑道:“诓你的。”
他瞧见,面前的美人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两人同饮了一碗酒,脸上登时飞红,把酒碗往柜台上一搁:“你这人讨嫌!”
话虽这样说,声音却没有十分怒意,一双眼斜睨着他,似喜似嗔。
司恩心头登时跟猴抓一样,心道,果然有戏!
华音背过手去,道:“既然是跟李巧娘成亲,这些东西我不卖给你!”
这下轮到司恩急了:“哎呀呀,小可给露小娘子赔罪!不该戏弄小娘子,万望小娘子抬手开恩,没有这些彩礼,只怕巧娘她不肯嫁我。”
华音扑哧一笑:“吓到了吧?我不卖给你,是要送给你!”
她叹一声,接着道:“不瞒你说,我常常劝巧娘。一个好女人,怎么能不体谅夫君的难处?司公子你外地远来,身上多半没带多少现银,我跟巧娘姐妹一场,还收什么钱?东西都在这里,你到时用,直接来搬就是。”
司恩的心情一下由高转低,又由低抛高,他是风月场老手,最熟谙这些拉扯,加之听到露华音如此善解人意,这许多彩礼居然不要一文钱,简直觉得通体都酥了,扶着心口笑道:“小娘子真是女菩萨,那小可就恭敬不如从命。”
华音量浅,刚才喝了一口酒,此时便酒意上头,脸颊绯红,使三根手指支着额头,半真半假地做醉酒之相。
司恩慌忙来扶:“露掌柜,你没事吧?”
华音跌坐在绣凳上,一摇鸳鸯戏水团扇,唏嘘道:“不妨事,我不过是一时心里感触,巧娘觅得良人,我自个的姻缘,又在何处呢?”
司恩赶紧就坡下驴,问:“小可也奇怪呢,露小娘子如此人才品貌,为何至今云英未嫁?”
华音叹道:“我双亲早逝,一个孤鬼,人家嫌我凶克。”
司恩忙道:“巧了,我也是孤家寡人,我看,那些人不懂!上头没有公婆岳丈管束,倒更自在。”
华音又道:“我性子又有些挑,做我相公,须得七尺往上,年轻俊俏,看得过去才行。”
司恩道:“咦,你看我看不看得过去?”
华音再道:“我又要那人有见识,会说话,知情识趣,最不待见那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闷葫芦。”
司恩道:“我从京城来,那一路上花花绿绿的事,能给你讲三天三夜哩。”
华音带着酒,拿扇子打他一下:“你尽着说自个做甚?你都要跟巧娘成婚了,难不成,我能嫁你?”
司恩感到时机成熟,就地往前一滑,半跪调笑:“怎么不能呢?”
华音睁大了眼睛看他,又立刻转为嗔怒,站起身,将团扇啪一声摔在地上:“莫要玩笑!你与巧娘婚约在前,我若跟你,做妾不成?!”
对司恩来说,最好当然是齐人之福,但是,他也有常识,知道华音年轻貌美,嫁妆丰厚,心气又高,想说服她做妾几乎是不可能的。
那就只能赌一把丢卒保帅了。
他一变脸,做出深情款款状:“我与巧娘,虽是幼时的婚约,但多年未见,确实也生分了。”
“但是,我不后悔千里迢迢来寻她,”他吸一口气,“因为在这里,我遇到了你——露娘子!”
“我现在才知晓,我这一切行动,都是来自缘分的指引,都是为了向露娘子你靠近。听了你的要求,我更感到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我愿解除跟李巧娘的婚约,一心一意跟露娘子你比翼双飞,还请露娘子成全!”
华音听了他这一番话,眼神似惊似喜,然而,又赶快别过脸去,连连摇手道:“这样不好,我与巧娘姐妹相称,倒弄得像我抢了她丈夫,惹人闲话。”
司恩连忙转过去,涎皮赖脸地挡在前头,笑道:“露娘子莫要多虑。那日李巧娘身边有个捕头,你见我见,好些街坊也看见了,谁敢说他们没有苟且之事?所以我要休弃她,与你无关,若是有人议论,必定也是说她不守妇道,有个好丈夫不知珍惜,倒叫姐妹捡了漏去。至于露小娘子你,有福嫁个好人家,旁人羡慕还来不及,谁会说你?”
华音内心咋舌,这男子之前追求巧娘,还一脸热切,如今说她坏话,却是舌如利刀,当真翻脸无情。
司恩见她不语,以为她态度松动,格外怂恿:“露小娘子,女人这一辈子,纵有万贯家财,良田千亩,终归要有个丈夫依靠,你莫再犹豫,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倘若我真跟巧娘成婚,只怕你追悔不及呀!”
他说的每一个字,华音内心都嗤之以鼻,但是表面上,做出羞怯的神情:“司郎这些话,可都是真心的?”
“真!当然真!”司恩立刻举起两根手指,“若有半句虚言,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他一个无赖,发惯了毒誓,也不在乎多这么一回。
华音沉吟道:“你说解除跟巧娘的婚约,再来娶我,口说无凭,你写个放妻书,我才信你。”
司恩先愣一下,没想到华音带着三分醉,想的却还周到,开口跟他要文书。
他眼珠一转,试图蒙混过关,嬉笑道:“露娘子,咱们都快成一家人了,你怎么还信不过未婚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