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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华音急中生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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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富贵做得数么?!就连当朝太子,说不定过几天就要下狱了!”

别说太子,就是温慈听见华音喊出这句,都暗自大为心惊。

“你说什么?” 萧照麟下意识支起身体,厉声道,“你听谁说的?”

温慈也跟着骂:“你一个闺阁娼女,怎敢胡言乱语?!”

他们骂归骂,华音知道自己的话奏效,顺势伏身,做出委屈的样子道:“奴家,奴家是听原来一个姐妹说的……”

“那个姐妹当初嫁了京城的陈舶司,风光得很,个个都说她祖坟冒青烟了,哪知,日前奴家出门倒水,竟瞧见她一头黑驴,一顶小轿,遮头掩面地走在路上。要不是奴家从前与她相熟,差点不敢认!”

“奴家拦下她,亏得以往交好,她到底应了奴家。”

“奴家问,你在陈舶司家穿金戴银,如何偷跑回来?结果她一翻白眼:‘夫妻好比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况且,我不过一个外宅,跟他还算不得真夫妻呢。’”

“奴家忙问,出什么事了?她说,前日圣上派钦差去查陈舶司,听说查出一个账本。阖府上下人心惶惶,有下人说,这要坐实了,要抄家呢。”

“她不大信,专门又去问了另一个认识的姐妹,那姐妹刚好在赵兵马家做唱曲儿的家伎,听说赵兵马家也来了人,那姐妹扒着门缝听见,说什么军粮啊,冬衣啊,赵兵马说,你也知道我是谁的人,那钦差白白胖胖,尖声一笑,‘如今太子也保不了你!’”

“所以她两个一商量,树倒猢狲散,何必跟着充军流放,这才一股脑都偷跑了。”

“奴家想问她接下来去哪,她死活也不肯说。只告诉奴家,别看京城富贵,那一转眼,天上颜色就变了,昨日还是人上人,明日就是阶下囚,宁可嫁个土包子富家翁,也绝不要嫁到京城去!”

华音一股脑说出这些。

背靠观音台,她自然听说了圣上派钦差去查王御史、赵兵马、陈舶司等人。

至于查到什么,她不知道。这样机密的信息,观音台并没有告诉她。

但她可以编呐。

陈舶司是负责货物贸易的,赵兵马是负责军事钱粮调度的,在他们家里,查出账本,听说军粮冬衣,很合理吧?

皇帝的钦差,多半是內监,因此她描述出白胖尖声,如在眼前一般。

至于账本、军粮有没有问题,太子你自己不是比谁都清楚?

所以她虽然是编瞎话,也是有理有据地编瞎话。何况她先前见过香兰柳兰那帮金雀儿,因此演起这青楼女子神态也是惟妙惟肖。生生创造出一段并不存在的对话,却如当真发生过一般。

太子果然被唬惊了,颟顸的面颊冷汗直流。

“枉口浪舌的小娼妇!” 他骂起来,“那陈舶司赵兵马都是拍胸脯跟……”

他本想说“跟本王保证过不会捅娄子的”,但突然想起现在他并未揭露身份,拐了个弯道,“他们都是朝廷大员,出了事,怎会不闹得满城风雨?”

华音乜着眼道:“贵人,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连奴家这种偏乡僻壤的娼女,都知道这几位是当朝太子的人。有句话叫打草惊蛇,若是消息传出去了,太子岂不有所防备?奴家这是赶巧碰上故旧姐妹,才听了这几句……”

温慈唰地站起身,将一个青瓷杯子啪地砸在地上,喝骂道:“好个胡说八道的婢子!出言不吉,得罪贵人,还不快滚下去,着人好生掌嘴!!”

华音虽然被杯子砸碎吓了一跳,但知道温慈是给她台阶下。一颗心这才半落回胸口:滚滚滚,这就滚。

想着,她不顾礼节,连滚带爬,以最快的速度离开现场。生怕太子反悔,再找她麻烦。

当然,太子这会确实顾不得她了。最佳的谎言就是在七分真实中掺上三分假。华音说出的人物、事件都跟他的认知对得上,后面那句又堵上了他的退路。现在,就算有人跟他说,在两位官员家什么都没查到,他反而会怀疑是欲盖弥彰。

满心惊慌失措之下,他哪还有心思索要什么侍妾。

原以为钦差就是走个过场,难道真查到账本、军粮的程度了?

如果说不信这娼女,但她萍水相逢,连他的身份都不知,又何德何能编出一整套说辞骗他?

温慈再给太子斟一杯酒,微嗔道:“殿下,如此说来,您此行,恐怕不是来喝酒看景的吧?”

时局所迫,太子再拿不起乔,只得含混“嗯”了一声。

“您是知道,这几人被查了,特地来找下官?”

太子立起眼睛:“温慈!你不是说,你的计策万无一失,能倒打一耙,让父皇疑心皇后吗?如今他来查我,却是怎么回事?”

温慈摸着茶案,不停摇头,显得十分委屈:“殿下,圣上猜疑皇后是真的,他不是直接将皇后禁足了么?只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我也想不到,这几位同僚这样不争气呀,什么账本,一个账本都藏不好吗?!什么军粮冬衣,这点事,都不能找个名目,遮蔽一下?属下的计划明明几乎就要成功了,却冒出来几个人拖后腿,岂止是您心痛,属下更是心痛啊!”

太子:“……”

温慈这话,好像也有道理。

“罢了罢了,如今说这些也晚了,”温慈又道,“不过下官也不意外,所谓困兽犹斗,就是那几人没问题,皇后一党要想翻盘,岂不是鸡蛋里挑骨头,也要挑出些错处来?也怪下官不曾提醒同僚,让他们谨言慎行。”

他这话看似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但大家都明白,其他同僚,怎么可能因为他提醒就收手。说白了,还是在怪他们不济事。

太子有些慌神,几乎忘了今天来,本想试探温慈的,可到了此时,反而对方又成了救命稻草一样的存在。

他揪着温慈衣袖问:“那现在怎么办?温令君可否想办法,让他们自承自罪,不攀咬本王出来?”

温慈长叹一口气,道:“殿下,属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太子怒道:“这时候还卖关子,快说!”

温慈左顾右盼,将身边服侍的丫鬟下人全都打发出去,只剩他与太子对坐。

然后他才压低声音:“固然,属下有办法让他们不说话。可是,问题的根源在哪,难道殿下您看不出吗?”

太子沉默了很久,才说:“是父皇……”

温慈俯首:“殿下英明。”

他又继续道:“圣上派钦差去查,可能本来也就是为了端水,做做样子,哪知道,竟这等轻易,一下查到了大案。您说,如果您在圣上当今的位置,会不会生出几分疑心呢?”

“退一步说,那王御史,赵兵马,陈舶司,一个是殿下您的喉舌,一个是您的打手,一个是您的钱袋。就算他们没把您供出来,一下损失这三人,您的势力必定大减。再想培养,又要多少时间,您愿意等吗?”

太子目光阴翳:“那你的意思是……?”

温慈垂首,能看出他嘴角在笑,将一杯酒敬到太子面前:“微臣的意思,微臣敢说,只怕殿下您不敢去做。”

太子直着嗓子,挤出两个字:“你说!”

温慈用一种轻柔的,蛇行一般的语气把答案吐出来:“那就是……殿下您不要再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