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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与温慈商议后匆匆离去。
“做得很好，我正愁不知怎么让他上套。”
这是太子返京后，温慈在书房召见华音的第一句话。
为了示好，他甚至伸手拍了拍华音的脸颊。
华音稍退一步，避开了他的碰触，但也不想得罪他，恭谨低头。
温慈却似有些兴致，看着桌上的棋盘，问：“会弈棋么？”
“略懂。”
“来，与我手谈一局。”
“民女棋力不可与大人同日而语。”
“无妨，一笑而已。”
华音不敢违抗，垂首坐下。
温慈让她执黑子先行，自己则执白子，一手压袖，缓缓落棋。
走了十余步，华音已现颓势。
她道：“大人的棋路周严，民女不是对手。”
温慈温声笑道：“是么？那你且说说，我是什么棋路？”
华音俯首道：“大人最擅长的手法，便是不败之局。”
“哦？” 温慈眯起眼睛，“详细说说？”
华音知道，人么，有了精彩的谋篇布局，锦衣夜行总是憋屈，希望别人懂得自己。
她看看四下无人，于是低声开始解说：“所谓不败之局，就是落下一子，之后无论如何发展，都有应对的预案，即使最糟的发展，局势都比之前要强。”
“您之前一步一步，催促激化太子与皇帝的矛盾，将太子推向不可回头。便是这样一手棋。”
“结局不外乎几种。”
“太子冲动之下，难免露出破绽。倘若皇帝发现了太子的阴谋，太子又不甘坐以待毙，以手下控制的兵马司与巡防营作乱，两下对峙，多半召唤各路节度使进京勤王。”
“到时您自可名正言顺地上京，以兵强马壮之威，协助平叛之功，坐掌大权，行霍光伊尹事。”
“如果太子手段狠辣，成功谋杀了父亲篡位。”
“那您可以用观音台的名义，放出太子弑君的消息甚至证据，必将举世震动。”
“无论是朝堂上的诤臣，还是与太子有矛盾的世家，一定会率先发难。”
“然后您依然可以上京，于一片混乱中，争取最大利益。”
“对您来说，效率最低的一种结果，是圣上展雷霆之威，直接控制并废掉太子。”
“但是，那至少借圣上之手，报了您辱妻之仇，也破了现在圣上万岁后太子自动继位的死局。”
“跟陈舶司王御史他们不同，在外界看起来，您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虽然与太子关系不差，但私下交往着意不留证据，且与其他人也都差不多远近，连皇后之前还赞许过您风度翩翩。所以，即使太子被处理，也很难影响到您。”
“到时，这是一场新局，朝堂必将暗流涌动，您可加入之中，鹿死谁手，都未可知……”
华音在这里顿了一下。
她没说出来的，若这样一分析，便理解为何温慈要对萧照夜下毒手——若帝国存在一个稳定、大部分人认同的继承人，他的计划便前功尽弃。
自从上次一别，到现在她也不知萧照夜到底是何情况。
然而这份忐忑担忧，又不敢在温慈面前透露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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