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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安一听金鸢的声音就狠狠挑起眉毛来。
这不是因为他觉得这个问题很蠢，或者说这个事情不能够被提出来。
而是因为莫斯金一旦穿上了那件白大褂，耳朵里就不能听见任何疑问。
是的，任何疑问都会被他熟视无睹，或者谁想要专门去挑衅这条声明，莫斯金会直接赏给问问题的人一个头顶大包。
他刚到这里的时候就是如此，对着穿着白大褂蹲在地上连接电线的莫斯金发出了疑问。
这么乱也能够接吗？
没有回应。
这些设备不是违法的吗？
没有回应。
这个图案究竟是什么啊？
他带着妹妹轻松的心态跟莫斯金搭话，那个男人只是将视线往下移了一点，这也难怪，莫斯金长得相当高大，说不定性格也是相当傲气之类的，但这种人一般都应该意外的刀子嘴豆腐心。
然后就收到了一个特别痛的拳头。
他从来没想过能够吃到这么痛的拳头过，甚至还是在妹妹面前。
于是赵安立刻就对金鸢摆出一个“嘘”的姿势。
随后努力用眼神传达信息，他一边走一边小声跟金鸢解释道。
别问，看着就好。
莫斯金确实也没有听到的样子，这也就意味着赵安大可不必担心，再次看到那个男人用着一副绝对是理科男的语气解释，他有多不喜欢不动脑子就发问的家伙出现在实验室。
赵安的妹妹对此评价是，理工猩猩看起来更像手痒想打人罢了。
想起他的妹妹，赵安就立刻愁眉苦脸，不管如何妹妹如何，他都已经没有尽到兄长的责任，但持续的唉声叹气没有意义。
赵安环视四周，眼前的仪器似乎并不是用来进入那个世界的，房间好像一开始就没有走对。
莫斯金却不以为然地指挥着金鸢：“躺到那张床上去。”
金鸢迟疑了一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东西看起来像是某种手术台。”
“这就是手术台。”
莫斯金翻了一个白眼回答道：“那个世界具有的性质就是这样，你的眼睛不是你自己的眼睛吧。”
“如果有被观测的可能，那么世界的时间流速就会变快，这句话的意思是，在你未能注视到的地方你的敌人行动也就会加快。”
“那些生物的行动是根据世界的时间流速来决定的，如果要问为什么会这样，我只能告诉你，事实就是这样，这是得出的实验数据，这是普遍规律，不可被违抗。”
而他对话的对象，金鸢视线移开了：“我能够信任你吗？”
“信不信任由你，那个眼睛实际上并不是多金贵的东西，我甚至不知道为什么它还留在你身上。”
莫斯金深吸一口气。
他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阿什利在知道战争即将结束是因为那群魔王要投靠政府，就是那个时候，他们早已断定关于追回猎人魔资料的有关项目肯定会被中断。
那么对于金鸢这个孩子来说，因为战争而失去的父母，因为父母而失去的人权，究竟带给她了什么呢？所以那只眼睛，那只实验室利用空闲时间用废料研制出的球状生物神经结合计算机，就被留在了金鸢的眼眶里。
但后来他们的持续关注也就在金鸢被收养之后暂停了，从那为止，过去了多少年？三十年？还是三百年？整个空间的时间流速不稳定导致了人类的社会处于一种其实相当混乱的状态，大部分人的认知能够随之改变，但有些人却不行。
时钟这种看似简单的事物也被精心设计成能够察觉时间变化并随之变化的计时器了。
所以实验室才会研究那些老古董，用那些东西的技术来拯救尚且垂危的人类。
不过已经都无所谓了，知道这件事的政府早就放弃了抵抗，只有他们这些本应该被除名的研究员还记得这些事情。
“这样说，真的很没有礼貌。”金鸢坐上医护床，安稳地躺好:“那就快点吧。”
“真的要这么做吗？”
赵安有些疑惑，以及不确定，这跟他的妹妹没有关系，而是金鸢真的是这种大善人吗？
他自知自己有些失礼，但这种事情确实有些超出限制。
“这个不是我的眼睛。”金鸢解释道：“这是个计算机，我留着它，是因为有朝一日这能让我被人需要，但我一直分不清楚什么才算是真正的被人需要。”
“这种非我不可，需要我贡献和牺牲的感觉，非常好。”
金鸢自己大概没有察觉到自己声音中的不安和愉快。
作为手术医生的莫斯金，把麻醉药剂吸进针剂管中，有些悲哀地想着，这孩子也是，最后还是变成了心灵扭曲的人。
他补充道：“等你回来，我可以再安回去，这只眼睛。”
从麻醉剂注射到皮下之后，手术就开始了，赵安从未观摩过这种手术。
一切都和外面的医院完全不同，光是那种照射下来就把灰尘弹开的光线，还是缓慢地包裹住金鸢身体的液体，都显得那么充满了奇幻，那么不可思议。
但它们又是实打实的机械在运作，轻微的机械轰鸣声在赵安耳边回荡。
手术进行的很快，那些激光扫描完金鸢之后，在液体上留下了某种发光的痕迹，能够直接在液体内部的皮肤上画出一道光暗之别的辅助线。
机械手臂层层叠叠，精确地操控着更小的机械手臂，它们像针一样，穿过液体。随着深入其中，针尖在内部发射出一种柔和的波一样的能量，它们使得液体发生震动，而这些震动如实地传输到莫斯金的眼前。
他能够根据这些振动来断定很多信息，并且继续保证手术的成功率。
这些科技和医学震撼了赵安。他从未见过如此精密和高级的手术过程。
随后，莫斯金操控那些机械手臂，用某种胶体黏住了金鸢的眼球表面，轻轻一带就拿了下来。
那些机械手臂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出了一只眼睛，即使有些脏，也在穿过液体时，被张力洗刷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