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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樱……
胖子啪地点起一支烟。
小樱是莫然和胖子小时候的邻居。
清清爽爽一个小姑娘,短发、精瘦、活泼、爱笑。三个人刚会走路就在一起玩,长大后更是形影不离。到了八年级,小胖子终于吃成了大胖子,单枪匹马打趴三个欺负他们多年的高年级恶霸,一夜之间转身三人团伙的老大。
小樱从此成为胖子的影子。
十年级时莫然嗅出他俩之间有异样,十二年级时两人公然秀恩爱,大学正大光明的成为一对。
那时的胖子是季老板最宝贝的小季、是男同学心目中的冤大头、女同学眼睛里的富小开。他为人豪爽、出手大方,好友遍布天涯海角。
混到大学毕业,胖子从老季手里接过公司。
小季变成季总,原本单纯的大学朋友圈开始混入数量惊人的助理嫩模小明星。胖子来者不拒,哥们姐们的乱叫,嬉笑怒骂的逍遥自在享受着的美妙精彩单身时光。。
莫然心知肚明,被漂亮姑娘疯狂献殷勤感觉很棒,但还是暗暗劝胖子赶紧把小樱娶回家。门当户对、又是青梅竹马,过了这个村就再没小樱这个店。
胖子嘴里答应着,迟迟没有行动。时间一溜烟就来到老季五十大寿生日那天。
就在这天,常在河边走的胖子终于湿了鞋,宿醉未醒时被小樱发现他搂着昨晚上刚认识的姑娘睡得正香。
这是小樱离家出走后,她家人把胖子房间几乎砸成碎片时,莫然和胖子躲在监控室回放影像时发现的真相。
这事差点让老季赔上整个公司。老季拉着莫然对小樱的父母--多年老友兼重要合作伙伴多方抚慰,又派人寻找小樱,几乎跑遍了四分之一个地球。
这边一大帮人帮着擦屁股,另一边胖子躲进莫然家,一个多月足不出户。他该吃吃、该睡睡,把自己的腰围又提升了一个等级。他向莫然诅咒发誓不认识那天怀里的姑娘,也绝对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小樱的事。
前半句可信度极高,后半句每个字都令人匪夷所思。
不管别人怎么想,莫然反正是信了。
最后老季让胖子跪在小樱父母面前,宣布两人订婚。他们永远都不会放弃寻找小樱,一旦找到就举办婚礼。
胖子以订婚的状态重出江湖,居然迎来了一波意外的红利。
“名花无主”的状态世人皆知,一众助理秘书小明星蜂拥而至、前赴后继,争先恐后地用女性的温柔去治愈他受伤的心。
胖子来者不拒,照单全收。
差不多半年之后,一个夜晚,胖子邻桌有个着装清凉、作风大胆、浓妆艳抹的妹子。她娇滴滴扭到酩酊大醉的胖子面前,说昨天是她生日。胖子拍拍手,当场宣布给她“补过生日”。他摘下腕表“补送生日礼物”,引出她涟涟泪水。
胖子醉醺醺地问她:“哭什么哭,不喜欢吗?”
“喜欢!呜呜呜,我是高兴的”,妹子又哭又笑,指着右边被眼影糊成一团的眼睛哇哇道,“你不知道吗,高兴地哭,第一滴眼泪是从右边的眼睛里流出来的……”
胖子一怔,深褐色的眼中飞快地闪过一抹痛苦之色。他扶着桌角起身,踉踉跄跄地走向大门。有人从后面拉他,他猛地甩开,那人在众人的惊呼中被摔得老远。
小徐载他回家的路上,他口齿不清地给莫然打电话。二十分钟后,莫然来到门口。小徐倚着房门抽着烟,耸耸肩,说胖子在里面呢。
莫然走进客厅,黑黢黢的,空中投着影像。画面上,小樱轻轻带上卧室门,抬头,眼中滚落一滴眼泪。
这影像一共六秒,莫然站着看了十遍。
昏暗闪烁中,莫然辨认出胖子跌坐在地上身影。他坐到胖子身旁。
刚靠近胖子猛地挥出一拳:“滚开!”
莫然躲开。
胖子挥拳还要再打,莫然一把攥住他的拳头喊道:“胖子,季节!我是莫然!”
胖子愣了愣,哇地哭了出来。
这是莫然第一次看见男人痛哭。这也是他第一次知道,悲伤的情绪会传染。
胖子哭的很痛苦,莫然几乎立刻流出泪来。胖子的胳膊紧箍着莫然,勒得他无法呼吸。他轻拍胖子,默默地陪他淌眼泪,直到肩膀的衣服被浸透。
胖子的哭声渐渐变小,胳膊慢慢松开。他脱下t恤擦了擦脸,站起身。他指着重复播放的影像,哑着嗓子说:
“你知道吗,当你高兴时,第一滴眼泪会从右边的眼睛流出。”
莫然仔细去看,画面上,小樱轻轻带上卧室门,抬头,左眼滚落了一滴眼泪。
第二天早晨,莫然在客厅醒来,头疼欲裂。他记起昨晚上两人灌了不少。他踢开几个空瓶,听见厨房里有人哼着小曲。他走进厨房,看见了胖子、烤好的面包、鸡蛋和培根。
莫然愕然问道:“你这自愈能力也太强了吧?”
胖子倒着牛奶笑道:“难道你想一大早看到我挂在门口的树上?哈哈哈哈!”
莫然又问:“那小樱的事情放下了?”
“放不下。但是她既然舍得走,那就是舍得我,我又何必舍不得她?”
“我们低头紧盯脚下,生怕错过摆脱迷途的路口,却忘记头顶的星空,北极星早已指明方向。”
“又感性起来了,这玩意对你没什么好处,你赶紧给戒了。没什么迷途的路口,我想的比什么都明白。”
胖子撇撇嘴,把三明治“啪”的一声扔进盘子。
“我是羡慕你。跳出琐碎的漩涡去洞悉心灵的方向,你要真能做到,也是一种超脱”
“那是你没我活的明白。你就喜欢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一听就明白、一想又糊涂,有毒!有的时候你比女人还女人。”
“谁比女人还女人?不知道昨天晚上哭的稀里哗啦的是谁?”
“感情集中爆发。以前小樱说我不够爱她,她会一直等,等到我爱上她。现在我明白了,她等的其实只是一个可以不再爱我的理由。”
这话很有道理,莫然没想到能从胖子嘴里吐出来,张嘴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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