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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
“这么没自信，是从来没人夸过你吗？”
鬼强见他俩争得有鼻子有眼，心里觉得好笑。他把两只手指塞嘴里，打了个响亮的唿哨。
船舱里响起一阵叽叽喳喳的笑声。
阿米莉亚踢开脚蹼，雪白的双脚踏在灼热的船舷上。阳光很烈，裸露皮肤上的水分立刻蒸干，皮肤表面微微发皱，析出的小盐珠闪出晶晶点点的光彩。
她捋了捋湿漉漉的长发，让夹裹着咸味的海风吹过发梢。
她扭头看了看右肩，已经泛出大片红色斑点。她感觉脚底被甲板烘的发烫，顿时轻轻跺起脚来。
胖子赶紧丢到地上一块浴巾，说：“喏，今天可真热。”
“烫脚。”
“我们皮糙肉厚，感觉还好。”
“你皮糙肉厚，我可不经晒。”鬼强边笑边走了过来。
他胳膊下夹着冰水，手里抓着三个杯子。
“你还怕晒？我连汗都没见你出。”
鬼强本就不白，这阵子隔三差五带着胖子和阿米莉亚下水浮潜，更是晒得黝黑发亮。胖子早就发现，鬼强虽被晒的漆黑，天天泡海水的皮肤却不发皱。更出奇的是，他天生少汗，浑身似有油脂包裹似得滑腻，摸上去如婴儿肌肤般柔软细腻。
胖子晒得满头大汗，见鬼强没事人一样站在大太阳地里，只能咕嘟咕嘟灌下一杯冰水，这才感觉热度消减。他背上一阵刺痛，伸手向后够了够，摸到疙疙瘩瘩一大片，不由抱怨道起来：“又起来了。你看，我蜕皮蜕成啥样了，这可怎么办哟。”
“晒晒更加健康。阿米莉亚，你那些疹子感觉怎么样？”
“习惯就好了。”
这时船舱门嘭的一声推开，跑出几个小孩。他们叽叽喳喳跑过来抱起几人脱下的水肺脚蹼。
一个小孩冒着气泡的玻璃瓶，说了句什么，小孩呼啦一下全围过来。
“这是酒，不行不行。”
鬼强被逗得哈哈大笑，挥手把他们全赶走。
“真羡慕你们，无所畏惧，”阿米莉亚挪进凉棚遮住的阴影，感觉好多了，她铺开浴巾，慢慢躺下，说，“这么小的孩子，就敢出海。”
“打童工，”胖子大大咧咧的躺到阿米莉亚旁边，“这么小的年纪就在船上讨生活，真悲惨。”
小孩蹦蹦跳跳跑开了，留下一阵欢声笑语。
“他们嘀里咕噜说的是什么？”胖子不禁好奇。
“他们说，东西要收起来了，因为漂亮姐姐要走了。”
“嘿！看把他们能干的，这么小就知道漂亮姐姐了，哈哈哈。”
“是啊，哈哈哈，漂亮姐姐谁不喜欢呢？等一会我们先去海关。这边没有其他事了。”
“老季也搞定了，晚上他请客，大家庆祝庆祝。”
胖子见阿米莉亚皱着眉不停的揉腿，劲道之大几乎要把皮搓下来。他凑上前一看，腿上已经渗出细密的血丝。
“还说不是过敏，这都红成什么样了。这么严重不会有后遗症吧？试金石咋没有研究过敏药？痒成这样我看卖这种药一定能赚大钱。”
“过敏都这样，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阿米莉亚满不在乎抬起头，向左边看了一眼，说，“就是痒，半天就好了。这种海水反应不算严重，我可没你那么娇嫩，喊了三个月就没停过。”
胖子啪的往嘴里扔了根烟，嘿嘿笑着说，“啥叫娇嫩？我蜕了好几层皮，下水跟凌迟似得，不喊几声怎么忍得住。我就说为啥莫然啥啥都行，我啥运动都不行，蜕皮体质，天生跟海上运动绝缘！还有耳朵，我真受不了，一下去跟打鼓似得，现在还嗡嗡响个不停。你光嘴硬，等你穿上铁翅那双铁鞋，你还这么淡定，我就真服你。”
胖子说话一直是这种套路，鬼强真是再熟悉不过了。他心里一阵暗笑，无意中顺着阿米莉亚的目光向左一瞥，看见星野秋平正靠着甲板上的栏杆，举着望远镜看向天边鱼鳞般的云朵。
鬼强心中一动，大步向星野秋平走去。
这是他们最后一次下海。
三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如果回到胖子十多岁热情饱胀的青葱岁月，乍然从安稳规律的生活一头扎进走马灯般的脚不沾地、昼夜颠倒连轴转的船上生活，一定无法拒绝在狭隘拥挤的封闭空间里，充满异域风情的萨马少女散发的风采。
这么说也许不太合适，但她们在船舱里日夜忙碌的身影让人恍然步入苏丹的后宫。
传说中盛产后宫美人著称的波斯血脉，在古代东亚曾被宣称为最接近上帝的人类和“最纯粹、最美丽的白人”，混入她们黑色直发、鼻翼小巧、五官圆润、骨架纤细的南亚特征后，展现出造物主巧妙绝伦的审美。
她们有一双圆嘟嘟的星月大眼，鼻梁高挺而直、小鼻头、窄鼻翼，小嘴厚唇，颧骨留白、五官集中、面庞饱满，整个人显出惹人怜爱的惊人幼态。
这艘长度100米、宽度20米的“不太正经号”里，除了安全员、机工和厨师，其他所有船员都是女性。
这跟鬼强以前说起，海萨马是男性、在船上捕捞，陆萨马是女性完全不一样。
“平权最起码的是两性平等吧，你们这个步子迈得也太猛了，直接从极端蹦到极端啊？”
“那是几百年前的情况，那时还走婚呢，你现在试试？”
“走婚，啧啧，暮至朝离，不就是一夜情么。”胖子咂咂嘴，说，“我们是可悲的一代，啥好日子都没赶上。”
“呃，其实，他们现在”鬼强做个鬼脸，说，“也不是完全不行，哈哈哈。”
“真的假的，那你一直吊儿郎当的，是遵循古训啰？”
“别给自己脸上贴金，我俩谁吊儿郎当？”
鬼强话音刚落，就见胖子气急败坏的给了一个杀千刀的眼神。
他瞥了眼阿米莉亚，嘴角一咧，笑道：“哦，原因么，很简单。那时候是母系社会，陆萨马会养殖，出产量小，但输出稳定。出海打渔，要么满载而归，要么无功而返。所以陆萨马的渔排，放在现在就是不动产。那肯定是有房子、有食物的女性说的算。”
“养殖？陆萨马几百年前就会养殖？”阿米莉亚顿时来了兴趣，问道，“怎么养？养啥？海藻吗？”
“厉害，一猜就对。她们养一种跟海裙差不多的海藻，还有一些贝类。除了鱼，品种还挺多。只有鱼是奢侈品，肉又多又有营养，只能出海捞。我一直住在嘉平，这方面知道的不多，但萨马，还有所有住在海边的民族一样，有个绝招。萨马公国的海里有一种比巴掌还大的海螺，叫女王贝。女王贝里有海螺珠，是极其稀有的粉色火焰纹珍珠。”